那日,德公公早早來到長生殿準備服侍皇上。一進殿內,卻見皇上坐在地上,抱著皇貴妃。而皇貴妃就躺在皇上的懷裡,卻一點聲響都沒有。

德公公心裡一驚,他輕聲走到跟前喚了幾聲皇上。

但皇上整個人卻不給一點反應,德公公冒著大不敬,用手去探皇貴妃的鼻息。瞬間面如土色跪在地上,“皇上,娘娘歿了。”

皇上似是沒有聽見,他始終抱著皇貴妃。

一旁的德公公哭著臉,他知道皇上對皇貴妃的感情,皇上想必心裡更難受。他只得跪在一旁陪著皇上。

半晌,皇上終於開口了,“小德子你別哭了,雙兒最不喜歡人哭了,你哭的又難聽了,雙兒聽了肯定不高興。”

德公公憋著嗓子,捂著嘴,背過身把眼淚擦了擦,又帶著哭聲說道:“皇上,您在這地上坐著好一會兒了,地上涼別凍壞了身子,娘娘若見了肯定會心疼的。”

皇上笑道:“朕之前交代給你的事,你都還記得吧?”

德公公帶著濃重的鼻音回道:“奴才一刻都不敢忘。”

皇上突然猛咳著,德公公忙過去順背。等他咳完,德公公自是瞧見了,皇上又咳血了。他正欲上前,皇上擺擺手,他彎腰抱起雙兒往龍榻上走去。

雙兒亦如生前,面色雖然毫無血色,但還是亦如生前那般美麗。

“你退下吧,朕想再跟愛妃說會兒話。”

德公公見皇上神情,平靜似水無波瀾。只當皇上是捨不得娘娘,他心裡糾結道:“皇上,娘娘已經歿了。”

“朕知道,朕只是想再陪陪她。你先退下吧。”

德公公只得退出殿外。

不到一刻鐘,顧道章過來了,見德公公站在殿外等候,“皇上還沒起嗎?”

德公公自上次那事件後,對顧道長一直心存敬意。這會兒更是把顧道章當成救世主了,他忙湊到顧道章跟前:“道長,你可來了。你快進去看看皇上吧,他現在一直抱著娘娘不撒手。”

顧道章楞了下,德公公緊跟道:“娘娘已經歿了。”

顧道章聽聞,直接沖進殿內。

只見皇上與皇貴妃並肩躺在床榻上,顧道章也顧不得君臣之禮,踏步榻前。

皇上已經沒了氣息,他似已知自己大限已到,一手緊緊地抓著皇貴妃的手,雙眼合著,倒像是二人睡著了一樣。

德公公站在邊兒上,看顧道章臉色不對,忙上前察看......

本應要今日早朝宣讀的聖旨並未如約宣讀出來,但太子殿下與多日不見的三皇子拉開了鬥爭。

按理說,德公公理應取出皇上一早就準備好的遺詔,太子殿下就能順利繼位。但偏偏三皇子卻直接反了,他竟拿出皇上寫的一封詔書,內容與昨日德公公拿走的那一份一模一樣。群臣再看過那份詔書之後,紛紛各執一詞。

三皇子得意洋洋的把聖旨遞給德公公,又說道:“本王如果沒記錯的話,父皇當時也給德公公一份,本應要在今日早朝上宣讀,卻不料父皇竟......”他適時地掉了幾滴眼淚,德公公看著他那擠出來的淚,心裡一股子火。但現在不是他沖動的時候,他取出一早皇上寫好的遺詔。“三皇子說的是,皇上走的太突然,但皇上早就又備下遺詔,昨夜又親自下口諭,重封聿王殿下太子之位。”他開啟聖旨,宣讀完後。群臣面面相覷,但顧道章率先跪下,高呼太子殿下繼任皇上之位。

這有了一個出頭的,後面的也紛紛跪地高呼。

三皇子冷笑道:“昨日父皇剛剛寫下這份詔書,今晨就駕崩了。本王看這是有人蓄意謀害。”

乖乖,還倒打一耙。德公公覺得自己快被這三皇子氣道七竅生煙了。

雖這麼說,但一切還是以皇上的遺詔為主。即便有一些早已被三皇子策反的大臣,在太後拖著病體出來主持大局的時候,也紛紛開始擁立太子殿下為新皇,先由太子殿下操辦先皇的喪事。這更是說明的太子殿下就是新皇。

結果眼下明明大局已定,三皇子卻舉兵造反了,

這世人就是奇怪,三皇子早就留有一手,本來無須動用這些軍隊,但有些人就是不撞南牆不回頭,偏偏要逼得他出手。

即便會被世人所唾棄又怎樣,這本就是勝者為王的天下。他日待他登上皇位,這天下還不是他說了算。歷史不都是由勝利者譜寫的嗎。

只可憐皇上屍骨未寒,皇貴妃與貴妃娘娘的還未下葬,現在三皇子又完全不顧這些,直接舉兵造反,宮裡早已是亂成一鍋粥了。

未等皇後娘娘與太後商量好對策,貴妃娘娘的屍身又丟了,這亂上加亂的,不出一日,後宮裡兩位本應該出來主掌大局的女人都倒下了。皇後強撐著料理後事,但前朝的事情她一個後宮之人能有什麼辦法,只得把所有的希望壓在新皇的身上。

顧道章是個道士,不涉及朝政。若道士涉及朝政,恐整個道門都受到牽連。

德公公哭喪著臉,站在皇上棺材前痛哭:“皇上啊,你怎麼就這麼走了,奴才不過是個閹人啊,奴才沒本事啊,奴才恐怕要辜負皇上所託的大任了......”

這時候理應太子該出來獨當一面的時候,但偏偏太子殿下再聽聞貴妃娘娘的屍身不翼而飛之後,就發瘋一般往大學士府跑。

自是回回吃了閉門羹,直到阿肆醒了之後,毛昧昧跟她說道:“那小子又來了,這都要被逼宮了,還要往這裡跑,真是個不知輕重的。”

阿肆靠在床邊,她正在運功,聽到此話心裡一揪,手上的動作停滯了。毛昧昧見狀,“你該不會又心疼了吧,你可別忘了雙兒,她可是交代過,你再不要跟著小子來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