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吉普車抵達監獄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三點半。這條前路蜿蜒又曲折, 開上來確實要花費很多時間。

佟傅言從車裡出來, 微微眯著眼睛, 站在這山頂上俯瞰陰灰色的森林,遠處那輪圓月已經慢慢沉下, 東方隱約有黃色光亮, 只是若隱若現不大看得清。

郭摯在和警衛員進行談話, 很快監獄大門就被開啟。郭摯和佟傅言就這樣一前一後進了這尚且處於沉睡的監獄中。

佟傅言出示了證件,獄長很快就把他們所要見的人,帶到了會見室裡。除了佟傅言和郭摯留下外, 其餘人都離開了會見室。

鄒東因為被半路吵醒, 眼睛還處於迷濛的狀態。但是當他坐下, 看到眼前坐著的佟傅言和郭摯的時候, 眼睛頓時瞪得老大, 怒狠狠地瞪著他們倆。

如果不是因為他雙手被手銬扣著,看這架勢估計是要大幹一場。

佟傅言神色寡淡:“我聽獄長說, 你進牢獄後,脾氣收斂了很多,現在看看,你還是這個脾氣。”

“媽的”鄒東惡狠狠的爆了一句粗口:“我是該叫你程湛還是叫你佟傅言呢,你藏得還真是夠深的!”

他說著,又把兇狠得像要殺人的眼神投向郭摯那頭:“還有你這個走狗,竟然敢幫著警察辦事,我弄死你!”

他怒吼著, 一拳直接砸向了桌子,然後兩隻手撐在桌上,整個人都被怒火沖天包圍著。

郭摯被他這麼兇狠的樣子嚇了一跳,但也很快緩過神:“我只是照著正確的路走著,不想再過良心被踐踏的日子了!”

佟傅言對於他的一切過激行為,都顯得很冷靜:“鄒東,我們很需要你。”

鄒東冷笑出聲,連同寬大的肩膀都在顫抖著,直視佟傅言:“需要我?向郭摯一樣,把訊息出賣予.你們,然後帶著警察去滅了我們辛辛苦苦培養的組織,我是蠢了才這麼做嗎!”

“當初處理事情的時候,別忘了,你是被誰出賣的。”佟傅言目光淡淡地看著他:“所有證據早就被有心人處理,一切不利直指你的身上。”

鄒東忽然靜下來:“我是替組織犧牲,理所當然。”

“不是組織,只是一個利慾薰心的團夥。”佟傅言提醒他。

他在這個團夥裡潛伏很長一段時間,所以對於其中的人際關系以及其他的事情,都多少明白,很清楚這就是一個深淵。

鄒東發出低沉的笑聲,在這個狹窄的會見室裡徘徊著,有種窒息的氛圍:“別忘記,你曾經也在這個利慾薰心的團夥裡辦事,甚至開槍打死過自己的同伴。我記得那個男人叫李鳴科,是吧。”

佟傅言本來隨意搭在桌面上的手,已經慢慢地握緊。郭摯在默默注視著他的任何細微舉止,心想鄒東這句話,已經惹怒了佟傅言。

鄒東知道自己成功惹怒了佟傅言,有些得意地笑出聲,繼續說:“只要我們還活著,任何和你有關系的人,我們都會除掉。當初你讓我們損失了那麼多兄弟,我們也要讓你承認這種痛苦!”

佟傅言眼睛裡冰冷得毫無波瀾。

鄒東又繼續說:“我們會殺死你的家人,殺死你的朋友,殺死你的同事,要你一一目睹。”

他說的時候,眼睛裡發出的微弱亮光就像惡狼捕獵時的目光,陰暗又兇惡。眼睜睜地看著佟傅言被自己一點點惹怒,他心裡瞬間就覺得痛快很多。

但是這種得逞只持續了幾秒,很快,鄒東就被佟傅言一手用力地攥住了衣領子,隨之而來的就是重重的一拳砸向他的右臉。

鄒東被佟傅言打得腦瓜子都泛起青光,一下子沒緩過神來,竭力睜開眼睛搖搖腦袋。然後有些失魂地看向佟傅言:“你有了弱點,就必輸無疑。”

佟傅言薄唇緊緊地抿著,眼神冷得結冰,一拳又要打在他的頭上。但是被一旁的郭摯用力攔住:“佟哥,不要再打了,會死人的。”

佟傅言手頓了片刻,在郭摯的乞求的目光下,松開了鄒東的衣領,後者無力地倒在了地上。

郭摯下意識鬆了口氣。

佟傅言卻在下一刻,從風衣內袋中抽出手槍,以極快的速度子彈上膛,冰冷的槍口指向地上的鄒東。

“我聽說你最近在牢裡表現良好。”佟傅言說著,已經慢慢靠近他,然後半蹲在地,將黑黑的傷口抵在鄒東的太陽xue處,語氣冰冷:“這麼想減刑出獄?”

鄒東如同俎上魚肉,已經任由佟傅言宰割,到了這樣狼狽的處境,還不忘呵呵兩聲,以示自己的骨氣。

佟傅言目光涼涼:“那我現在就送你離開!”

“佟哥!”郭摯急急喊住他:“冷靜!”

佟傅言目光冷冽得不容人近視,語氣冷漠,直入主題問鄒東:“告訴我內奸的事情。否則我讓你死。”

鄒東緊閉著眼睛,感受到冰涼的傷口狠力地抵在自己的太陽xue上,隱隱作痛。他知道,只要佟傅言那麼輕輕地一扣動扳機,自己一定是整個腦瓜子都碎裂當場,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