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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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徹骨悲涼,自骨髓緩緩蔓延至面板。褚潯胸口急劇起伏,在這層層疊疊的寒意之中,呼吸幾乎都被冰封。
他在並不漫長的人生裡,已經歷過許多次絕望。他甚至都已熟悉,那種令人心如刀絞的痛苦。一次次跌倒,再掙紮爬起。告訴自己,只要足夠堅強足夠勇敢,一切便都會好起來。他始終這樣堅信。哪怕失去雙親,哪怕毀掉容貌。
可是這一次……
褚潯喘息短促。伸出一隻手掌,在左腿大腿處來回摩挲。數次過後,突然用力狠狠掐住。手掌下的肌肉被掐得變形。但他左腿,仍然沒有一絲絲知覺。
褚潯喉嚨裡滾出一道怪異笑聲。而後笑聲愈來愈高亢。褚潯仿如一個失控的瘋子,披散一頭長發,仰靠在床頭哈哈大笑。
絨花驚恐瞪圓貓眼,四肢抓撓掙動,自褚潯懷中逃走。受驚之下,絨花伸了爪子,將褚潯手背勾出一道血痕。
褚潯好似全無感覺,握拳捶打胸口,直笑得氣息斷續咳嗽不止。許久笑聲方漸漸收住。褚潯陡然似被抽走全身力氣,雙眼大張盯著天花板,眼神空洞而麻木。
手背傷口流出血水,染紅一小塊睡衣。褚潯並不理會,只模模糊糊地想,他現在這幅瘋瘋癲癲的模樣,連貓咪都嫌棄。
可惜卻又瘋得不夠徹底。若當真瘋到神智錯亂,他就可一了百了。便是將來在地下見到父母親,也不怕他們會責備自己過於懦弱。
絨花在房中轉了一圈。等褚潯安靜下來,小東西又猶猶豫豫,跳回到床上。
褚潯輕輕攬住它,嘆道:“……嚇壞你了。”
絨花細聲叫兩聲,伏在褚潯胸口舔他下頜。
褚潯極淡地笑一笑,神色疲憊,轉開頭望向落地窗外。只這一眼,他便看到傅驚辰的車子駛進小區。
視線追隨銀色的車子,看它一路駛來停在公寓樓下。副駕駛車門當先開啟,傅驚辰跨出車子。褚潯略感疑惑。除非情況特殊,傅驚辰通常都會自己駕車。駕駛座車門隨後亦被推開,一名青年男子走出來。
公寓樓層不甚高,可以清楚看到男子的衣著、發型。他站在車前與傅驚辰交談,舉止動作矜持剋制,能夠看出有極好的教養。
褚潯不覺皺起眉心。手臂勉力支撐起上身,盡量往窗邊傾斜。恰好男子揚起臉孔,似在向樓上張望。兩人的視線,彷彿在瞬間短暫交彙。褚潯終於看清他的相貌。白淨面龐、清秀眉眼。無論樣貌氣質,都極為幹淨清淡。
剛剛好,便是傅驚辰會鐘愛的型別。
心口忽然一陣冰涼,須臾如野火焚燒,又是一陣熾熱。待到冷熱交織過數回,胸腔中便只留下一個巨大洞口。空空蕩蕩。多少痴心妄念,全都燒了個幹淨。
褚潯手臂脫離,身體跌回床墊。
這樣蠻好。真的蠻好。
傅驚辰之於他,是深深紮進心房,幾乎融進血肉中的一根刺。拔出來會空虛寒冷,留下它又會焦灼疼痛。
褚潯總是在猶豫。反反複複,幾度食言。傅驚辰若能與別人開始新的戀情,便是將那根刺,連同周圍的血肉一同剜除。
這樣的結果,當真再好也沒有了。
又等片刻,門外方響起敲門聲。傅驚辰在外面問道:“容容,我可以進去嗎?”
他與那名青年,應是有許多話題可聊。所以才會拖延了上樓的時間。
褚潯以為自己猜中了一切。不覺將絨花抱得更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