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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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驚辰知曉褚容一向膽大妄為,卻不清楚他已囂張到如此地步。緊貼上來的嘴唇香甜柔軟,彷彿加了蜜糖的輕柔雲朵。心髒高高彈起,又重重落下,傅驚辰的意識,幾乎出現了瞬間空白。等心跳恢複正常,傅驚辰極力躲避這致命誘惑,握緊褚容手腕不斷推拒,卻又擔心自己驚怒之下有失分寸,當真會拗斷褚容的兩根細白腕骨,顧慮之下使不出全力。昏暗小巷中,兩人對抗糾纏,最終卻是傅驚辰被褚容壓在牆角,雙唇被撕咬一般地吮吻。
“褚容!”口腔中彌漫開血腥味兒。傅驚辰忍無可忍,抓住褚容的頭發偏頭躲開他,“別逼我對你動手!”
褚容被迫仰起頭,雙眼明亮無畏,倔強地望著傅驚辰,十足一隻不肯服輸的小獸。
傅驚辰神色焦躁,手中加大力度,發根拉扯著褚容的眼尾都微微吊起,“說,以後絕不會再做這種混賬事。”
褚容抿一下唇,探出舌尖舔了舔唇角沾染的血跡,張口一字一句清晰道:“我喜歡小辰哥,每天每天都想跟小辰哥擁抱、親吻,甚至上床做愛……”
“你!”傅驚辰氣到聲音顫抖,恨不能一把掐死這小禍害。
褚容忽然抬手打掉傅驚辰的手掌,趁他氣得頭昏,飛快探手伸進傅驚辰領口,摸出傅驚辰脖頸上一根從不離身的十字吊墜,塞進他手裡。
“傅驚辰,你拿好這枚十字架,向你的上帝發誓,說你對剛才的吻一點感覺都沒有。只要你敢說出口,我褚容絕不再煩你。”
傅驚辰捏著手中帶有自己體溫的十字架,怒氣極速消退,唯有強烈的悸動仍殘留胸口。
他並非基督徒,對上帝亦無特別敬重。但他的確曾向十字架原本的主人保證過,在想起上帝之時,永遠不會讓謊言出口。
傅驚辰不清楚褚容究竟對自己的過去了解多少,或者他只是誤打誤撞,以為自己是虔誠的教徒?但無論如何,那句誓言,他說不出口。
是的,他有感覺。怎麼能毫無感覺呢?當被一個如此美麗的男孩親吻。
褚容露出大大的笑容,清亮的眼睛星子一樣可愛。
“我就知道,”他貼上去,一點一點,輕柔舔吻傅驚辰唇邊的血,“小辰哥明明也很喜歡我的……你往後再騙我,我也不會信了。”
傅驚辰閉合雙眼,良久重新睜開,說:“對男人來說,那並不算什麼。”
褚容直起身體,微微側首注視傅驚辰,片刻點點頭:“我知道。你心裡,也許藏了一個人。我遠遠及不上他……我知道的。”褚容聲調略低,不似平日裡活潑開朗。但他很快又笑起來,眼睛彎作好看的月牙,展開雙臂環住傅驚辰腰身,執拗地望著他,彷彿仰望生命中唯一的神祇,“我只要能待在小辰哥身邊就滿足了,其他的我都不在乎的。哪怕只當被你包養的情人我都不在乎!如果以後,你遇到了真正喜愛的人……”眼睛澀澀的,像要流淚一樣,褚容急忙眨動幾下,將臉孔埋在傅驚辰頸側,大聲道:“我一定恪守本分,第一時間自動退出。絕不死纏爛打,絕不吃醋發瘋!我發誓!”
活力滿滿,沒心沒肺,好像方才那一點點的傷心都已消融在太陽下。無憂無慮地,似乎從來都不會有隔夜的煩惱。
夜色幽深沉靜。
不知過去多久,傅驚辰終於慢慢抬起手,輕輕揉弄褚容發頂,“值得嗎?”他輕聲問。
褚容雙目猛然亮起,飛快立正站好,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值得值得!當然值得!小辰哥,你快點答應我。你知道,我向來沒長性。要是待在一起,說不定哪天就煩你了。可你若不答應,我這輩子都會孤家寡人陰魂不散地纏著你!而且我長得這麼好,帶出去有面子不說,還會做飯洗衣又不太費錢,包養我絕對不會虧本的!”
又在胡說八道了。在褚容的眼中,似乎從來沒有什麼“不可以”。他勇敢執著,無懼無畏,什麼都敢想,什麼都敢做。
褚容抓緊傅驚辰的手,焦急地左右搖晃,“小辰哥,快點答應我啊!快一點!”
傅驚辰垂目看褚容的眼,良久之後,輕聲嘆道:“容容,但願你將來,不會有後悔的一天。”微微傾過身去,吻住褚容的唇角。
dj換了音樂,激烈的鼓點小錘一樣,反複敲打兩側太陽xue。往事在疼痛中徐徐消散。傅驚辰轉動手中水杯,眼角暈開輕微濕意。
那晚之後,有大約兩年時間,他與褚容像情侶一般相處。及至兩人正式分開,他不肯再與褚容見面。褚容在消失之前,仍託餘懷遠帶給他一句話,只有短短三個字:對不起。
對不起,沒有履行兩年前的承諾,沒有幹脆放手,讓他與真正心愛的人在一起。
傅驚辰揉按額角,心口糾結痛楚,如被一張鐵口撕扯啃咬。
如果八年前在極光的那一晚,他沒有被褚容的熱情擊破心防,沒有給了褚容希望卻又將其擊碎,之後一連串的悲劇,或許便不會發生。
只不過……傅驚辰放下手中水杯。靜了一瞬,伸手將襯衫下的十字吊墜勾出來。
銀白色的十字架,傅驚辰已隨身戴了十多年。他將十字架握在掌心,不由在心底輕輕問自己:真的從來沒有心動,沒有愛過嗎?
腦海中,十八歲時褚容明亮愛笑的雙眼,一點點變做褚潯沉靜寂寥的眼。
傅驚辰握著十字架,逐漸失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