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皓遠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卻還是在看到那張診斷書的時候紅了眼。

容皓天才二十幾歲,大好的青春的年華,卻疾病纏身,時日無多。

似乎也就是那一瞬間,什麼都不重要了。什麼道德倫理,什麼家産之爭,他只想要弟弟活下去,或者至少在世上的這段時間開心快樂。

“就百分之三十?”

齊欽摘下口罩,看了一眼朝他微笑的容皓天,又看了一眼面色蒼白的容皓遠,頓了頓才嘆了口氣。

“我盡力而為,但不敢打包票。”

容皓遠不傻,他知道齊欽的意思,這恐怕連百分之三十的可能都沒有。

“哥,我不想住院,我想和你出去旅遊。”

容皓天歪著頭看他,他就像個還抓著容皓遠要糖的小孩子,他的笑容漂亮明媚,讓容皓遠一時對以往的自己産生了懷疑。

他睚眥必報,並非良善之輩,別人傷他一分,他要還九分回去。但如今人之將死,何必再追究那麼多。

“你回去收拾收拾衣服,機票我來定,想去哪?”

容皓天猛的抬起頭,之後容皓遠發現他哭了。

“多大了,還哭鼻子?”

容皓天在他耳邊說了幾個地方,在眾目睽睽之下吻上了他的嘴。

這是他們第一個雙方自願的吻,齊欽瞪大眼睛看了一會,一邊搖頭一邊嘟囔著進了辦公室,獨留這兩個人在這沒羞沒臊。

一吻終了,容大總裁卻耍了賴。

“哥,今晚去我那睡吧。”

容皓遠虎著臉看他,終於還是敗下陣來。

“下不為例。”

夜晚二人相擁而眠,窗外下起了大雨,整個臥室被昏黃的燈光籠罩著,溫馨而寧靜。

容皓遠拿了一本雜志隨便翻著,皺著眉看著抱著他腰樹袋熊一樣的容皓天,不耐煩的罵了一句。

“熱,邊上去點。”

“哥,你這麼多紋身,疼不疼。”

對方的手指從他的脖子一路摸到小腹,又遊移到手臂,容皓遠口幹舌燥,渾身像是著了火,忍不住把手上的雜志砸到了人頭上。

“別摸了。”

“怎麼了,有反應了?”

容皓天突然收斂起了那副奶娃娃一樣的笑容,琥珀一樣的眼睛裡滿是慾望,容皓遠冷笑一聲,一把抓住了對方的要害部位,低聲道。

“等你上膛呢。”

容皓天哪裡受得住這個,就差餓虎撲食,容皓遠伸出食指按住了對方的額頭,眯眼一笑。

“答應我一個要求,不然不能做。”

容皓天點頭如小雞啄米,下一秒容皓遠的話就讓他的臉垮了下來。

“旅遊完回來給我治病去,你想讓容氏被陳顯明端了?嘴!拿走!”

容皓天知道自己說不過這個哥哥,所以他每次都用實力讓對方閉上嘴。

兩人折騰了半宿,直到後半夜才睡過去。容皓天看著容皓遠安詳的睡臉,起床摸到手機,躡手躡腳的出了臥室門。

他點了根煙,先給齊欽打了一筆錢過去,又從左邊抽屜裡拿出另一部手機撥了號碼過去,簡短的幾句義大利語,然後掛了電話。

一根煙完了,他看著牆上的掛畫,突然一陣心煩意亂,忍不住又開啟了右邊的抽屜,針管整齊的擺放在裡面,他看了很久,最終還是關上了抽屜。

為了容皓遠,他想多活幾年。哪怕他知道一個謊言要用另一個謊言去彌補,他也想多在容皓遠身邊停留一會。

他是贗品,但他的愛不摻假。

容皓天是趴在書桌上睡過去的,早上醒來的時候,發現身上蓋了條毯子,容皓遠應該是在浴室刷牙,水聲和電動牙刷的聲音有些吵。他披著毯子走到門口,看著心上人鏡子裡的樣子,突然有點幸福。

容皓遠從鏡子裡看到了他,嘴上還帶著牙膏的沫子,含糊不清的跟他說話,雖然他一句都沒聽懂,但是還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