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馨抬著臉,期冀地問, “能把它驅除掉嗎?”

“能, 進這夢裡的不是簡單的意識碎片, 是靈魂。”男人的眼裡泛著鐮刀一樣的兇光,“我會把他的靈魂一寸一寸絞碎。告訴我, 他怎麼折磨你的?”

秦馨被這話催發了兩大包眼淚。

她一生中多次蹚過苦難。

打小一直被親母虐待, 一直到八歲, 每天都提心吊膽。上輩子被楊樂兒加害的幾年,也是在黑水裡苦苦求生。

她是個心上長滿老繭的人,對世界的黑暗面多少已免疫了。

不管受什麼折磨都不該大驚小怪才對。

可這會兒被他一問,她滋出了許多眼淚。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的嘴唇抖得像通了電, “它要我做任務採集你的氣運。我不肯, 就被用刑了。”

他沒明白似的重複, “用刑……?”語氣很輕。比大聲咆哮更危險, 更恐怖。

“穿刺。往手指、腳趾裡穿刺……直接在痛覺神經上模擬的。”

他吸了口氣。胸膛急促起伏,呼吸變得很淺很快,灼燙的鼻息噴在她頭臉上。

秦馨的眼淚撲簌簌往下掉。魂魄也會哭泣的,還哭得十分真實。這是她沒想到的。

她攬住他的腰,把臉貼在了他的胸膛上, 好像抱住了救命浮木——“嗚嗚”地哭了。

這就是愛情叫人迷戀的地方。受了苦時有懷抱讓你哭。

對方會把你吃的苦當天大的事,拿一百倍的心疼撫慰你。此刻, 他喘得像要窒息了,不住地親吻她的腦袋。精悍的身軀不住地顫抖,好像有個兇獸要竄出來。

秦馨一邊汲取著這份強大的溫存, 一邊鄙視自己嬌滴滴的作派。

真脆弱。不就受了點刑麼,有必要哭這麼慘嘛?他已經夠心疼了還火上澆油……矯情跟楊樂兒似的,她這麼評價了自己一句。

“i a sorry,babe。”他一遍遍呢喃著,好像在跟主懺悔,“是我沒用,讓你吃苦了。我會懲罰他,百倍千倍地奉還。”

“好。”她吸了吸鼻子,輕聲嗚咽道。

兩人貼骨貼肉地抱了一會.......再安慰下去,氣氛好像要變質了。這才松開彼此,往山洞裡去。

夢境深處是蒙古包大小的白色圓洞,如往常一樣被巫符環繞著。

與從前的神聖氣氛不同,此刻這裡顯得陰冷、幽暗,透著血色的森嚴。

每個空氣粒子都淬著尖銳的殺氣。

假如不知這是丹尼的夢境,她一定會非常害怕。

壓迫感太重了,而且陰森刺骨,閻羅殿也不過如此。

秦馨看到中央多了個凹坑。裡頭蜷著一個黑乎乎的邋遢生物。頭發像一蓬荒草。

衣服上結滿老垢,比鍋底的灰渣還厚,泛著惡心的油光。幾百年沒脫下來過似的。

手腳上也是黑垢。臉上生滿了黑蘚,一塊塊疊加著,像捲了皮的漆面。

可謂髒到了極點。只有眼睛上有白色,白得令人驚心。

這形象襤褸得叫人不敢置信,乍一看不太像人,像一件破爛的衣服成了精,長出了手腳。

這是系統的靈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