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早就想撇下這一切離開這裡去找鐘馗。鐘馗離開的時候還帶著從司馬鬱堂身上移過去的大大小小傷痕。

司馬鬱堂不甘心,每日從朝堂上回來,不回他那鑲金堆玉的府邸,卻獨自一人在大廣寺後院裡居住。他像個苦行僧一般,一個僕人都不帶,沒有任何娛樂,每日只坐在院子裡的樹下望著遠處發呆。從日暮坐到夜深,他便進去休息。

鐘馗不會回來了,這一次是真的不會回來了。因為他沒有再給後院結結界,把桃花樹下埋著的溫宜柔的花囊也帶走了。就連阿花都被鐘馗給放了。

司馬鬱堂心裡很清楚,卻還是自欺欺人的在等著鐘馗。

可是躲藏是鐘馗最擅長的事情,他要是有意要躲開,司馬鬱堂是絕對找不到他的。

司馬鬱堂便只能這樣等著。

一切都像一場夢。只有右眼的模糊和隱隱作痛在提醒著他,鐘馗曾在他身邊逗留過,而且在他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司馬鬱堂沒有等到鐘馗,卻等到了父親司馬延。

“你打算在這裡像個和尚一般獨自住到什麼時候?”司馬延的臉色陰沉。司馬鬱堂果然不負眾望讓司馬家空前的富貴繁華起來,可是司馬鬱堂的表現卻讓司馬延覺得他不想留下後代,也不想讓司馬家的輝煌持續。

“父親在擔心我把你們期望已久的榮華富貴又給敗落嗎?”司馬鬱堂保持著遙望遠處姿勢,面無表情的回答。

“岑丞相來為岑若蘭向你提親。岑若蘭小姐貌美如花,知書達理,無論是家事還是人品都是做你妻子的不二人選。”

這大概是溫宜沉的意思吧。司馬鬱堂不結婚,就沒有牽掛。溫宜沉也就沒有留住他和掌控他的把柄。

而對於司馬家,強強聯姻才是保證家族昌盛繁榮的最有效最保險的手段。

司馬鬱堂沒有回答,而是站了起來走進房關上了門。

司馬延氣得漲紅了臉對著門叫到:“逆子!你這是要氣死我麼?”

門裡一點聲音都沒有。

別說司馬鬱堂如今是一品大員,司馬家的榮耀和希望,就算是過去,司馬鬱堂一旦決定的事情,司馬延也沒有辦法改變。所以司馬延只能抿著嘴立在門外忿忿盯著門。許久,他才輕輕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你想去找鐘馗。好歹給司馬家留個後。況且,你也要知道去哪裡找鐘馗才行,對不對?在那之前,你就好好結婚生子,過正常人的日子。”

屋子裡依舊靜悄悄地,司馬鬱堂彷彿睡著了一般,毫無回應。

司馬延只能悻悻離開了。

其實司馬鬱堂還睜著眼睛躺在床上。

去哪裡找鐘馗呢?他也不知道,這正是他遲遲沒有離開的原因之一。

屋子裡的櫃子忽然響了一下。

司馬鬱堂一下坐了起來,盯著櫃子。

這個房間是鐘馗住的。原本應該有很多鬼魂飄蕩。可是司馬鬱堂住進來後,卻一個鬼魂都沒有遇見。想來是鐘馗不想給司馬鬱堂留有任何可以詢問人,才把所有鬼魂帶走了。

現在那個櫃子響,難不成是有人躲在裡面?

司馬鬱堂拿了放在枕邊的玄晶刀,下床悄無聲息地靠了過去,猛地開啟門。

食屍鬼從裡面滾了出來,在地上像個球一般滴溜溜滾了許久都停不下來。

司馬鬱堂嘴角抽了抽伸出腳踩住食屍鬼,把它停下。

食屍鬼茫然抬頭睜眼看了看外面院子裡已經開滿了花的李子樹:“阿勒,春天了嗎?怎麼都沒有人叫醒我?”

食屍鬼每到冬天就要睡上一個月,像狗熊冬眠一樣。鐘馗走的時候大概是太匆忙,竟然把在櫃子裡呼呼大睡的食屍鬼給忘了。

司馬鬱堂收起來刀,把食屍鬼一下抱了起來,用力摟在懷裡。

食屍鬼被司馬鬱堂的熱情嚇到了,驚恐地說:“啊啊啊。怎麼是你在這裡,你要幹什麼?我什麼都沒有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