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宜沉這才抱著膝蓋沒出息地哭了起來。

鐘馗把溫宜柔放在桃樹下,盤腿坐在她面前。他用結界把整個桃樹罩住,外面冰天雪地,結界內的桃樹卻綻開了一朵一朵粉色的花兒。

香兒棉花糖在他身後顯出身形。

“對不起,是我們沒有看護好她。”香兒嗚嚥著說不下去了。

鐘馗輕輕搖頭:“不,不怪你們。天命難違。即便是你們現在護住了她,再過十年八年,最多二三十年,她一樣要離開我。”

“人死不能複生,你見了那麼多比我們更清楚,所以讓她入土為安吧。”棉花糖輕輕嘆息著。

鐘馗閉眼微微點頭。地上忽然鑽出許多懵懂鬼,拿著鋤頭在地上挖了起來。不一會兒他們就在桃樹下挖了一個大坑。

鐘馗雙手一籠,樹上桃花便散落飛過來把溫宜柔包住。等桃花散開,溫宜柔的身體不見了,留下一堆堆砌成人形奪粉色花瓣。

遠處忽然傳來隱約的喊殺聲。閻王匆忙而來,進了結界見到這個情形只能止住步子默默等著。

鐘馗彎腰把花瓣細細捧著裝入錦袋之中。一個護身符從花瓣裡落下,鐘馗撿起來看了看,原來是他第一次給溫宜柔那個。溫宜柔竟然一直留著它。

眼眶又熱得像要燒起來,鐘馗閉上眼,收緊手指把護身符攥在手心放在嘴邊,彷彿他還在吻著溫宜柔的額頭。

“鐘馗,你別這樣。”香兒哭了起來。白衣從鐘馗身上飛下來,化作人形攬住了香兒的肩膀。

“香兒,我拜託你的事情,請你盡快幫我完成。”鐘馗低聲說。

香兒點頭,抹著眼淚離去。

鐘馗深深吸了一口氣,把將護身符裝入錦袋,把錦袋放入坑裡,用土覆上,細細拍平。

閻王終於按耐不住,急切地說:“鐘馗,李將軍帶人反了。”

“你們有的是權謀,有的是手段。鎮不住,就殺啊,全部殺光就沒人反了。”鐘馗眼皮子都不抬淡淡回答。

“別說氣話了。”閻王尷尬地笑了笑。把凡人都殺光了,誰來給他們上供,誰來供他們使喚奴馭?他們也沒有想到會亂成這樣,原本只是想讓自己的人做皇帝。而且殺光了造反的人也無用,還會有更多人的人造反,要民心臣服才能讓平安長久。

數枝羽箭從身後飛來,打在結界上折斷落下。有一支因為剪尖塗了高僧骨質粉,所以竟然穿透了結界紮中了閻王的屁股。

閻王痛得臉都扭曲了,卻不敢叫出聲,只能故作鎮定哀求鐘馗:“這要是真的亂起來,受苦的還是天下蒼生,那溫宜柔、溫宜海她們死得就不值得了。”

“怕什麼,你們再弄幾個‘吸血魔’出來不就好了。”

“我麼知道錯了。現在各派達成一致再也不幹涉人間朝代更替,不擅自給凡人法術。你就幫我們這一次。你知道的,我們不能隨便用天兵天將來幹涉人間的戰爭,不然以後就沒完沒了。況且,天帝要是知道了,我們都沒有好果子吃。”閻王不斷作揖。

“司馬大人,司馬大人!”呼叫聲隱約從遠處傳來。

鐘馗古井死水一般平靜的眼神終於起了波瀾。

“幸好司馬鬱堂現在帶著長安衛在拼死抵抗,不然叛軍早就入宮了。”閻王看了一眼那邊,焦急地說,“只是長安衛已經死傷大半,司馬鬱堂不知道還能撐多久。你就算是不幫我我們,也要去救救司馬鬱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