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再往前一步,他就可以看看司馬鬱堂到底是往左拐了,還是往右拐了。只是冷不防從拐角伸出一條腿,又把鐘馗絆了個嘴啃泥。

“嗷嗚,特媽的,這一次又是誰?”鐘馗氣得大叫,一翻身,就看見了靠在牆上一邊喝酒一邊仰頭望著天的司馬鬱堂。

鐘馗立刻閉上了嘴。

現在他暴露了,也就沒有必要隱身了。

他的身影從黑暗裡漸漸顯現了出來。

司馬鬱堂毫不驚訝,依舊看著天空,喃喃低語:“我想不通,你為什麼不救她。你不是連死人都能救活嗎?”他聲音嘶啞得像破銅鑼。

鐘馗站了起來:“有句話說,閻王叫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

“放屁,‘吸血魔’那種作惡多端的人,為什麼可以長生不老,千秋萬代?”司馬鬱堂的目光終於從天空移到了鐘馗臉上。他的眼神一絲溫度都沒有,冷得讓鐘馗心驚。

“因為,他已經不算是真正活著了。”鐘馗毫不躲閃,堅定地望著司馬鬱堂回答。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她就這麼委屈地死了。我只要一想到,她一個人那麼孤單可憐地在濕冷髒臭的大牢裡死去,我就恨不得殺了所有人。”司馬鬱堂低頭望著自己顫抖的手,“如果成魔能為她報仇,我願意成魔。”

鐘馗捏著司馬鬱堂的肩膀,把他按在牆上厲聲說:“‘吸血魔’巴不得你這樣。才會一定要逼死司馬鬱芬。司馬鬱堂,你給我醒醒。司馬鬱芬選擇那條路,其實也是為了保護你和司馬家其他人。”

如果她不死,‘吸血魔’就會拉上整個司馬家來逼迫司馬鬱堂。

所以司馬鬱芬雖然心有不甘,最後卻還是做了這樣的選擇。

“那就讓‘吸血魔’這麼為所欲為嗎?”司馬鬱堂的眼睛血紅,眼神瘋狂得有些歇斯底裡,像是要吃人一般。

“你知道‘吸血魔’為什麼會變成如今這副鬼不鬼人不人的樣子嗎?你知道我為什麼會變成這副鬼不鬼人不人的樣子嗎?”鐘馗不由得也提高了音量,來讓他聽清楚自己的話。

司馬鬱堂愣了一下,眼神清明瞭不少。

鐘馗松開了他,轉開頭:“因為我們都放不下過去。其實像司馬鬱芬這樣,才是最幸福的。”

司馬鬱堂像是被抽幹了所有力氣,整個身子都靠到了牆上。

“放下吧。不管你做什麼,司馬鬱芬都不會知道了。重要的是活著的人放下接著往前走。”鐘馗拍了拍他的肩膀。

司馬鬱堂鬍子拉碴,眼窩深陷,已經沒有了個人樣。鐘馗真擔心再這樣多晃幾天,他會真的追隨司馬鬱芬而去。

司馬鬱堂閉上了眼,眼淚無聲地滑落。

“司馬鬱芬如今已經轉世投胎,你要是想看,我可以帶你去看看。”鐘馗想了想說。

司馬鬱堂的眼睛被鐘馗用布條遮住,只覺得耳邊呼呼地風聲作響,不一會兒鐘馗便扯掉了布條。

眼前是一個大院落,雖然是晚上卻燈火通明。僕人們來來去去端著熱水毛巾等物進了一個屋子,又端著血水出來。

看起來,是這家女主人在生孩子。

“哇。”孩子的哭聲驟然響起,劃破了夜空。

“生了生了,是個公子。”穩婆模樣的人抱著孩子出來交給在門口緊張踱步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