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的廣場十分寒冷。昏睡中司馬鬱堂不由自主縮成一團。

朦朧中,他彷彿看見還是個粉妝玉砌娃娃的司馬鬱芬。她很淘氣,悄悄在他鬥篷的帽子裡塞了一團雪。等他一戴帽子,雪就全扣在了頭上。

他板起臉來正要訓斥,司馬鬱芬忽然又變做了現在的樣子。

“對不起,哥,你別生我的氣。”她眼裡含著淚,嘴角卻帶著笑。

“小傻瓜,不論你做什麼,哥都不會真的生你的氣的。”司馬鬱堂伸手想要像平日一樣摸她的頭安慰她。

司馬鬱芬卻忽然化做了霧氣消失在了他的指尖。

司馬鬱堂心裡一驚,一下睜開眼坐了起來。

靠近他給他蓋披風的鐘馗嚇得往後一跳。

“你詐屍啊。”鐘馗嘀咕了一句,“忽然這麼坐起來,嚇死爺了。”

“鐘馗,我覺得司馬鬱芬現在有危險。”司馬鬱堂一把捉住鐘馗的肩膀。

“放心了。我結了個保護咒在她牢房周圍。她走不出來,別人也進不去。接近她的東西要是速度太快也會被彈出去。”鐘馗安慰他。

只是他忽然眼角瞥見遠處刑部方向黑光一閃,心裡不由得一動。

跺腳叫出一個鬼差,然後搶了它手中的鬼差賬,翻了翻,鐘馗神色忽然變得嚴肅,扔了鬼差賬,扯起司馬鬱堂一躍上了牆頭。

“去哪兒?”司馬鬱堂渾身無力,只能任他拉扯著自己。他見鐘馗神色緊張,心裡越發覺得不安。

“見你妹妹最後一面,如果能趕上的話。”鐘馗望著前方,加快了步子。

剛才果然是司馬鬱芬來跟他道別。司馬鬱堂心裡一沉,手腳冰冷,腦子裡一片空白。

落在牢房外,他們發現司馬鬱芬已經倒在了地上。

司馬鬱堂無力地跪在她面前把摟在懷裡。

司馬鬱芬已經沒有了呼吸,嘴角殷紅的血跡在她慘白的臉上顯得格外刺眼。

司馬鬱堂抱著她死死壓低著頭,許久才仰頭嚎叫了一聲:“啊!啊!!!為什麼!!!”

他痛苦至極卻流不出眼淚。

見慣了生死鐘馗此刻也忍不住眼角濕潤。

裝了毒藥的瓶子落在地上,還有兩張司馬鬱芬親筆寫的書信。

因為沒有人能進來,所以司馬鬱芬肯定是自殺的。這個世界,只有一個人能讓她這麼心甘情願去死。是自己太大意了,他沒有想到三王爺會狠毒到這個地步。鐘馗攥緊了拳頭,滿心愧疚。

司馬鬱堂放開了司馬鬱芬搖搖晃晃站起來,一把揪住鐘馗的領子:“你為什麼不救她?你不是神通廣大嗎?”

鐘馗不知道如何跟他解釋。那個人只給他管束鬼魂的權利,卻從不讓他插手凡人的生死。所以,他是無法提前知曉什麼人,什麼時候會死的。

鬼差簿上是會提前自動出現將要死的人的名字,可是最多也只提前一炷香時間。

“節哀,我會幫她找個好人家投胎。說不定過兩年,你就又能看見她了。”自殺的人,要在無間地獄受苦。可是他決定想辦法打破這個規矩。

“連這一輩子都無法掌控,要下一輩子有什麼用?”司馬鬱堂把鐘馗狠狠一推,轉身把想司馬鬱芬抱了起來。

只是他跪了一整天,渾身脫力,嘗試了好幾次都摔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