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柔兒垂眼取了碗,給鐘馗盛了一碗粥:“坐下來吃吧。”

鐘馗走到桌邊,小心觀察著梁柔兒。她的眼圈有些腫,明顯昨夜沒睡好,還哭了。

是他又惹她哭了?鐘馗暗暗懊惱,故意做出害怕的樣子問:“柔兒莫不是在裡面加了瀉藥?”

“沒有。”

“癢癢藥?”

“沒。”

“鶴頂紅?”

“你吃還是不吃?”梁柔兒終於不耐煩了,一瞪眼。

“吃!”鐘馗忙端起碗。

正說著,司馬鬱堂從門外走了進來。

鐘馗像是看見了救星:“來來來。正好吃早飯。”

司馬鬱堂瞥了一眼他,卻問梁柔兒:“柔兒一早差人叫我來,有何事?”

梁柔兒坐下,沉默了許久才說:“我本是京城大戶人家的女兒。父親平日管得嚴,很少讓我出來。那幾日家裡出了點事,亂成一團,平日看著我的人都被父親調走了,我才有機會偷溜出來。那段時間,父親沒有想到我會跟著你們躲在兇宅裡,所以一直找不到我。”

鐘馗飛快瞥了一眼司馬鬱堂。

司馬鬱堂垂眼默默聽著,看不出喜怒。

其實他也早料到了,只是驚訝梁柔兒為什麼今日會忽然說這個。

“這次是因為人皮鼓的事情,父親才又放我出來。其實,我今天是要向兩位告別。我再回去,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空出來見兩位。”梁柔兒說著紅了眼,“我原本想好好做一桌子菜給兩位吃,留個念想。怎奈自己不爭氣,做來做去都不好。這些點心是我從裕豐樓買來的,你們就當這是我做的吧。”

鐘馗覺得有什麼東西哽在喉頭,上不得,下不得。

他勉強笑了一聲:“柔兒別這麼說。你出不來,我們可以進去。以我和司馬鬱堂的身手,還不是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梁柔兒眼睛直直看著鐘馗:“鐘馗,你說話要算話。”

“嗯。說話算話。”

梁柔兒燦爛一笑:“好,來,吃吧。”

原本柔軟香甜的點心,吃在嘴裡卻如同嚼蠟。鐘馗硬往嘴裡塞了幾塊點心,司馬鬱堂卻什麼也沒有動。

“司馬鬱堂,我不在的時候,你要把他看住了,還有不要把他掰彎了。”

司馬鬱堂原本滿臉陰鬱,此刻也忍不住彎了彎嘴角,無奈地撫眉:“掰彎誰也不會去掰彎他啊。他連個人都不算。”

鐘馗瞪大了眼:“你這算什麼話?我鐘馗玉樹臨風,風流倜儻,人見人愛,怎麼就不值得你掰彎了?”

方丈忽然從門口走進來,朝這邊雙手合十行了個禮。

梁柔兒神色又陰鬱了下去。

她垂眼站起來,默默走了出去。

司馬鬱堂見鐘馗坐著不動,便皺眉說:“你不去送送嗎?”

鐘馗笑了笑:“有什麼好送的?應該很快會見到。而且,我與她總有永別的一天。”

司馬鬱堂認真看著鐘馗:“鐘馗,人都說我冷酷無情,我有時候卻覺得,你比我薄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