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竹睡得昏昏沉沉, 察覺到有人在給自己換藥,她有些迷糊地睜了睜眼, 複又閉上了, 只以為是小六在幫她,嘟囔了一聲,“小六, 你輕點, 好疼……”

“昨天不是還嘴硬說不疼嗎?”沈令安的聲音冷不丁地響了起來。

孟竹嚇了一跳,猛地睜開眼睛,正要翻身,沈令安已經按住她的背, 低斥一聲:“不想讓傷口裂開,就別動。”

孟竹的身子一僵, 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小六呢?怎麼不是小六幫我換藥?”

“她和阿胖帶小殊兒去玩了。”沈令安應了一聲。

“那可以等她回來再給我換藥。”孟竹有些鬱悶地道。

她傷在背部,給她換藥,勢必要脫掉她的衣裳,此刻此刻,她身上只穿了一件褻衣,一想到他們已經決定和離,便覺得十分不妥。

孟竹的耳根泛了紅, 只覺得渾身不自在, 沈令安見了, 冷哼一聲, “你如今有傷在身,我還能對你做什麼不成?更何況我們一日沒有和離,便一日還是夫妻,丈夫為妻子換藥,有何不妥?”

孟竹覺得沈令安說的根本是歪理,她想了想,道:“沈相如今既有空,是否可以把和離書寫了?”

“本相為你換完藥,便要去忙了,和離書一事,等沈相辭了官,自然會給你。”沈令安的臉色沉了沉,道。

孟竹:“……”

為什麼她的心裡開始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過了段時日,孟竹的傷勢漸愈,終於可以擺脫換藥這件事,她的心裡長長地舒了口氣,這段時日以來,沈令安鐵了心要日日為她換藥,絲毫不肯假手於人,不管她如何拒絕都沒有用。

最近這幾日,他每次為她換藥所花的時間都越來越久,令她每每提心吊膽,生怕他突然獸性大發,徒增不必要的困擾。

還好,煎熬的日子終於結束了!

孟竹決定,從今天開始,不能再讓沈令安踏進她的房間一步!

正巧薛雨凝的大婚之日將近,孟竹便索性帶著小殊兒住到了將軍府。

薛夫人因孟竹之事早已回來,薛將軍則因為雨凝的婚事剛剛趕回來,將軍府一時間熱熱鬧鬧的,孟竹的心情也真真正正地好了起來。

雨凝大婚前一夜,孟竹和青壑一起睡在了她的房間,三人秉燭夜談。

談著談著就說到了孟竹和沈令安身上,薛雨凝摸了摸下巴,道:“這和離後的女人想改嫁本身就難,阿竹你雖然美貌無雙,可你的前夫是沈相,就算有人覬覦你的美色,可應該沒人敢迎娶沈相的前妻吧?所以阿竹,你鐵了心想和離,是想孤獨終老嗎?”

“我有小殊兒。”孟竹翹了翹唇。

“小殊兒現在小才黏你,等他長大了,知道娶媳婦了,誰還理你這個老太婆啊?都說有了媳婦忘了娘……”薛雨凝繼續道。

“……”孟竹無語了片刻,打斷她的話,“好了,我的事就不勞你操心了。”

林青壑笑了一聲,道:“其實我倒覺得,阿竹未必能和離得成,以我對令安的瞭解,他絕不可能就此對阿竹放手。”

“……”孟竹聽了這話,覺得頭皮發麻,“不會吧?他已經答應過我辭官就會給我和離書了。”

“一張和離書而已,寫寫需要多久?我倒覺得,他現在在使緩兵之計。”林青壑一語點破。

薛雨凝聽了,忍不住笑出聲,“所以只有阿竹自己在一廂情願地想著和離嗎?”

孟竹聽了,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小臉有些嚴肅。

林青壑坐起身看著孟竹,問道:“阿竹,你當真沒有想過,他若是不放手,你該如何?”

孟竹咬了咬唇,搖了搖頭,她以為她與沈令安說得夠堅決夠明白了,所以滿腦子想的都是和離後她要怎麼做,從沒想過會有和離不成的情況……

“你老實告訴我們,你如今對他到底是什麼想法?”林青壑抓住孟竹的手,問道。

孟竹低了低頭,苦笑道:“在同一個人身上受兩次傷,已經足夠蠢了,我總不能再犯第三次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