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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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令安!”裕王突然提高音量, 臉色有些扭曲, “七年了!我已經被你折磨了七年,你給我下的到底是什麼毒?”
那樣的痛苦,絕不只是一句簡簡單單的“纏綿病榻”可以形容, 每一天夜裡他都會被劇痛折磨得夜不能寐,有多痛?就像是被人一刀一刀淩遲的痛苦,沒有傷口, 但卻每一寸都似血肉模糊。
他遍尋名醫, 用盡辦法, 莫說是解毒, 連中了什麼毒都不知道。
前些時日他機緣巧合解了啞症, 本以為解毒有望, 可痛苦卻一日勝過一日。
“什麼毒?”沈令安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微微一笑, “以本相血肉做引、不死不休之毒。”
沈令安在裕王震驚的神色裡繼續道:“除非本相死了,你這輩子都要活在本相賜予你的痛苦中,而若本相死了,你便也要隨著本相一起死去!”
“為什麼?!”裕王的眼睛充了血,情緒明顯激動了起來, “你不過是為了扶持十三登基,如今他已經是皇上了!你大可以殺了我, 就像你當年殺死太子一樣!”
燭火幢幢的房間裡, 沈令安的神色晦暗, 令人看不真切, 他看著近乎歇斯底裡的裕王,突然笑了笑,“裕王這話便是欲加之罪了。”
“不不不,沈相雷霆手段,對敵人下手毫不手軟,所以對你有阻礙的太子死了,老五死了,老六瘋了,而老八成不了大事,妨礙不了你,所以你饒了他一命,”裕王死死盯著沈令安,腦子裡飛速地在回想這些年的點點滴滴,像是瘋了一般,“可你獨獨對我諸般折磨,所以不只是因為皇位對嗎?沈令安,你告訴我,我們有仇嗎?”
沈令安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良久,他的唇角浮起一抹笑,慢慢地說了四個字:“血海深仇。”
裕王瞳孔一縮,頓時陷入瘋一般的回想中,腦子裡走馬觀花似的搜尋著所有有可能與他有深仇大恨的人,可惜他怎麼也想不出誰會跟沈令安有關,除了——“你是為了林家?”
“再猜。”沈令安勾了勾唇,眸中無一絲溫度。
裕王又陷入了搜尋,過了好一會兒,他突然瞪大了眼,滿臉驚恐地問道:“難道你是巖州尹家的人?你跟安妃是什麼關系?”
安妃是小皇帝的母妃,本名為尹思安,擁有傾城之色,生前是先皇最寵愛的妃子,只可惜身子骨弱,時常纏綿病榻,最後更死於一場大火。
安妃過世的那一年,沈令安十七歲,拜相已是第二年。
“不,不可能,你不可能是尹家的人……”不等沈令安開口,裕王又自說自話地搖起了頭,神色近似癲狂。
那是他這麼多年來做過最心狠手辣的一件事,午夜想起,連自己都會覺得毛骨悚然。
沈令安朝裕王走近一步,冷笑一聲,“怎麼?害怕了?身上背了尹家上下一百六十八口人命,卻還能成為世人眼裡德才兼備的儲君人選,每晚還能安然入睡,你不覺得太不公平了嗎?”
“沈缺。”沈令安突然喚了一聲,“拿刀來。”
沈缺將自己隨身帶著的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遞了過去。
沈令安抬手便用匕首穿透了裕王的左肩胛骨。
裕王慘叫一聲,神色更加驚惶,“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沈令安不回答,將匕首狠狠拔出,又刺穿了他的右肩胛骨,森冷的聲音繼續響起,“高高在上的當朝皇子,出巡巖州,成為尹府的座上賓,卻看上了尹家如花似玉的女兒,可惜那女兒已有婚約,對你更是不感興趣,你身為皇子,向來只有女人對你投懷送抱的份,頭一回遭到拒絕,哪裡咽得下這口氣?於是你趁酒後對她施暴,卻沒想到事後被尹家二老撞個正著,二老心疼女兒,咽不下這口氣,揚言要告禦狀,你擔心事情敗落,皇位從此與你無緣,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派人滅了尹家滿門。你以為從此可以高枕無憂,直到先皇微服私訪歸來時,帶回了一個女子,那女子傾國傾城,正是當初被你施暴過的尹思安。”
沈令安每說一個字,裕王的額頭便冒出一滴汗,到最後,他已是滿頭大汗,神色更是驚恐不安。
“尹思安進宮以後,很快被封為妃,深受先皇寵愛,你每日提心吊膽,如履薄冰,擔心當年的事情敗露,更對尹思安動了殺機。可惜她早就防著你,你無從下手,直到她生下十三皇子,你終於找到機會對她下了毒,可惜她命大,沒有死,反倒是你,被為她接生的林太醫察出端倪,你便將此事嫁禍到林太醫身上,先皇寵愛安妃,自然大怒,將其滿門打入大牢,而你又一次先下手為強,對林太醫下了手。”
“不,不是我!林家一案是你親自查的,給安妃下毒的人是如妃!”
沈令安平靜地看著裕王,道:“如妃是你的棋子,也是本相給先皇的答案,但這並不代表本相沒有查到你。”
他只是發現了一個讓他沒辦法說出實情的事實,那就是先皇縱然寵愛安妃,也不會為了安妃去對自己一向喜愛有加的兒子下手。
裕王的臉色徹底變成了灰白色,而到目前為止,沈令安已經在他身上捅了七個窟窿。
他知道,他活不過今夜了,不然,沈令安不會那麼痛快地說出這一切。
可他從前盼著沈令安給他個痛快,真到了這一刻,反倒開始怕了,但是他對沈令安的好奇心戰勝了那種對死亡的懼怕,於是他再一次用他那嘶啞的嗓音問道:“你還沒有回答我,你跟尹思安,究竟是什麼關系?”
所有人都以為沈令安扶持十三皇子登基,是因為十三皇子年紀小,方便他掌控,他從前也這般認為,可是今夜,他發覺他錯了,沈令安扶持十三皇子的原因,也許從始至終都是因為尹思安。
“這個答案,恐怕你到死也不會知道了。”沈令安輕笑一聲,他怎會沒發現裕王那眼裡的光,將死之人想要了無遺憾的死去?他怎會如他的意?
果然,裕王的面上立刻浮現出濃濃的不甘。
沈令安將匕首扔給沈缺,道:“好好招呼他,在我們離開之前,不要讓他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