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話及陳年生嫌隙,無心一語動人心(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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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話及陳年生嫌隙,無心一語動人心
話說當年,任川與何家老爺乃是同鄉同窗。任川年少意氣,何家老爺則年長幾歲,雖屢試不中,卻勤學不輟,二人惺惺相惜,結下忘年之交。
那時,何家家境寒微,常為生計發愁。反觀任川,因相貌堂堂,又有些許家底,在私塾求學時,竟得旅舍老闆的女兒蘇沫青睞,早早成親。而何老爺,卻因家貧未娶,唯有埋首書卷,不問塵事。
二人苦讀多年,終在同一年高中進士,一同赴京就任。何老爺才名漸顯,得新法大臣劉少卿賞識,將女兒下嫁於他,自此仕途通達。而任川雖只中了末等,卻因與何家的深厚交情,兩家往來甚密,甚至許下將來結為親家的口頭承諾。
任白芷出生時難産,雖幸得李家老太太妙手回春,但蘇沫仍憂心忡忡,特地請命師蔔算。大師言,白芷命中註定,十七歲前若能嫁得良人,方可福壽綿長。夫妻二人思來想去,便將目光投向何家長子。
幼時的任白芷與何家公子常相伴遊玩,青梅竹馬,自然生出幾分情愫。然而新法初行,政局紛繁複雜,何老爺雖左右逢源,卻再不提舊日承諾。
任川夫婦幾經思量,終忍不住去何家探問,卻被以“年少戲言”敷衍推辭。
蘇沫雖怒,卻不願糾纏,索性另擇良配,定下了李家二房獨孫李林竹為婿。
蔓菁娓娓道來,陸桑桑閉目靜聽,心中波瀾漸起:這何家,勢利了些,連帶何蘇文,都沒那麼漂亮了。
理智來說,這一切與何蘇文毫無關系。她不過是個無辜的姑娘,被夾在家族的複雜關系與舊怨中。然而,感性卻讓陸桑桑難以釋懷。
她可以繼續與何蘇文客套往來,但若要真心交好,卻是再難做到。
焚香沐浴之後,蔓菁著急忙慌地把陸桑桑拖去了堂屋,可惜,除了正在備席的人,誰都沒到。
插一句,誰敢信在這一千多年前的宋朝,已經有專門的公司全權接收料理酒席了麼?婚禮,生日會,葬禮,升職宴,一應俱全。
就在剛剛聽說自己是這家的新婦後,那個統籌的小哥還給陸桑桑留了一張手繪的宣傳單。
陸桑桑感覺自己「閉門造車」的另一個想要發家致富的計劃又破滅了。
果然啊,賺錢還是得出這個宅院。
李家大院,庭院深深,分東西兩廂,清楚劃分出兩房的生活界限。東廂住著大房李鎮華一家,西廂則為二房的居所,各自有側門出入,井水不犯河水。
今日,聽聞何蘇文又來探望任氏,李林蘭便早早在中庭的長廊候著。送走何蘇文後,他漫不經心地踱步至假山後尋了塊陰涼地,隨意倚靠,閉目養神。
不知睡了多久,兩女子的交談聲打破了庭院的靜謐。
“蔓菁,都說了沒必要來這麼早,你偏要。”其中一女子語氣中帶著些許埋怨,“咱們就在這兒歇會兒,等時辰到了再過去。”
“我這不是想著大娘子多日未見姑爺,便提前來,盼著宴前還能說些體己話嘛。”另一個聲音帶著幾分委屈。
大娘子?姑爺?李林蘭暗暗一驚,循聲判斷,應是任氏與她的陪嫁婢女蔓菁。
只聽任白芷輕聲笑道:“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這不是最近李師師的唱詞麼?”蔓菁語帶埋怨,“我還沒去聽過,大娘子什麼時候聽的,也不帶上我?”
任白芷有些心虛地掩飾道:“啊,我也是聽人唱的,主要是詞兒寫得好。”
“確實好啊!可若兩情相悅,自然還是想朝朝暮暮在一起吧?對了,我方才瞧見何小娘子離開時,李大郎親自相送,兩人看著真真羨煞旁人。”蔓菁輕嘆。
“差十歲的情意,你也羨慕?”任白芷的聲音帶著一些玩味。
“十歲又何妨?李大郎長得俊俏,學問又好,去年中了舉人,前途無量。你說,何小娘子可真是命好!”蔓菁滿口羨慕之辭。
“你真覺得那個李大郎好?”任白芷嗓音微揚,語氣中透著質疑。
“那還用說?一心一意待何小娘子,拒絕了鄧家的提親,世間還有這樣的君子嗎?”蔓菁一臉理所當然。
“君子?”任白芷嗤笑一聲,語氣淩厲幾分。“一個成年男子對一個十二歲的女孩感興趣,你不覺得這件事本身就夠駭人聽聞了麼?”
“可這差十歲在世間並不稀奇啊。”蔓菁疑惑道。
“常見便不可怕麼?”任白芷語氣驟冷,“重點不是年齡,而是蘇文今年才十二,心智尚未成熟,就被一個比她大十歲的男子哄騙。這才是駭人聽聞的地方。”她言辭鋒利,語氣越發激動。
李林蘭躲在假山後聽得不快,眉頭緊鎖,心生幾分惱意。什麼叫輕易掌控?什麼叫駭人聽聞?這任氏的話未免太過刻薄了些!
蔓菁愣了愣,旋即說道:“可李大郎不是要娶何小娘子麼?這難道不算心意誠摯?”
任氏冷笑一聲,反駁道:“娶她便算心意誠摯了?若一個男人強奪了一個姑娘的清白,然後說要娶她,這便是情深義重了?你覺得這話說得過去麼?”
聽至此處,李林蘭心中怒意已然升騰,那女子言辭粗鄙,竟敢妄議自己與蘇文之間清清白白的情誼,豈非可笑?他深吸一口氣,竭力壓下心緒,豎耳細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