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璧言李弗

在初夏之際,嘉寧公主返回盛京。昨夜落了一夜雨,淅淅瀝瀝,公主卻是好眠,在馬車抵達城門之時,皇帝親自過來迎接,淚花閃爍,“可還有事發生 你無傷到哪裡吧?”

李頤笑笑,再三說自己無事,又是許諾往後再不會私自離去,皇帝這才微微緩了臉色,執住她手,要她坐皇攆。

李頤怎敢,推託數次。李胤這才作罷,命人將公主送回寢殿後,這才轉眸過來看向一旁的崔彥臺與祁淮序,眸色複雜至極。太子李禎在旁也明白了過來,忙拉住崔彥臺往旁走了。

李胤稍頓,轉面看向祁淮序,面露狠色。

“公主是朕的心頭肉,你從前竟敢那樣待她 ! 朕不賜你死罪已是看在安國公世代簪瓔的分上了,你竟還敢接近她,你究竟想做什麼 ”

祁淮序眸色清亮,“公主是臣之發妻,臣待她亦是如珠似寶,三年前她音訊全無,臣恨不得追入黃泉。”

他垂下眼睫,忍下眸中痛意,“因為霢霂,因為她與臣的稚子,這才茍活於世。如今她回來了,又恰逢她之危難,臣怎可能袖手旁觀”

“住口 !”

李胤頸脖間瞬間青筋暴起,“你還敢提 若不是你,她怎會吃了這麼多苦 !”

“李靜姝何能如此仇視她,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

祁淮序閉了閉眸,頃刻跪於地。

“往後,你再不能接近她一步,否則朕再不會予你一絲情面 !”

李胤怒聲說完,劈頭蓋臉地將奏摺砸在他面上,“半月後,你速去鄞州上任,為地方知府,若無宣見,不能入京半步 !”

祁淮序面立刻慘白至極,可望見他之面色已是知再無轉圜餘地,只得默默頷首,“臣領旨。”

皇帝甩袖離去。

未多久,李禎從側去而複返,見祁淮序面容冷峻,微咳了一聲。

從前初見皇妹時,李禎便有一種熟悉至極之感。後來才隱約明白過來,她與祁淮序舊妻生得相似,本以為只是美人肖像而已,如今見父皇行舉,他總算是悟了過來,她們原是一人。

“敬恆,既如此,你便放下吧。”

李禎勸了一句,又道,“往前你便不怎麼看得上她,現在你若糾纏下去,吃苦的是你自己 !”

從前埋下的苦果,祁淮序總算是體會到了個中滋味,微微嚥了一口氣後,這才轉眸過來,自嘲般扯了一下嘴角。

“殿下,我那日說的真的只是氣話而已。”

他閉了閉眸,一顆淚珠搖搖欲墜,“沒有她,我不過只是一具行屍走肉茍活下去。如今算我厚顏無恥也好,算我沒皮沒臉也罷,我還是想娶她……對她從頭到尾地好一次。”

“就算粉身碎骨,亦是不懼。”

李禎哪裡見過他如此脆弱哀傷的模樣,只覺從前意氣風發,誰也不曾放在眼裡的祁敬恆去而不返了,終究沉聲嘆氣,“你與元熹皆如我之手足,如今你們劍拔弩張,怎會到如此地步 !”

祁淮序露出苦澀笑容,轉眸便見崔彥臺在荷花池的不遠處,靜靜立於此,猶如一頭蟄伏已久的林中獵豹,望向他眼神不善,恨不得將自己誅之而後快。

他再次苦笑了一聲,“奪妻之仇,不共戴天。我與他,註定是此生勁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