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睡不著

一隊去往揚州的商隊中,一個身著湛藍色袍衫便服的俊俏少年郎引得隊中幾位女郎頻頻側目,便他姿態閑雅,卻是目不斜視,矜貴自持,但不過是位茶販而已。幾個五大三粗的留著大鬍子的男人常聚在一起暗諷他不過是個小白臉而已,背地裡不知是做什麼,家在揚州秦樓楚館也是說不準。

修九聽完,回屋瞥了眼公主,見她卻只顧著把玩新買回來的一把精緻匕首,極是無奈,不禁催問道:“公主到了揚州如何尋得那蘇姑娘,你們可有聯絡 ”

李頤如今伴作男兒身,嬌俏的臉轉過來,怒道:“都說了多少次了,叫我公子 !”

修九默默稱是。

“蘇漓婠是神醫,我們去揚州打聽一下不就行了?”

李頤說完,緩緩將匕首收好,隨後冷不丁看向他。

“你未有向旁人透露我之行蹤吧?”

公主說了多次,連要他命這樣的狠話都說出口了,他何敢透露,立即跪地稱是,“屬下不敢。”

李頤這才頷首。

此事真是不能怪她嬌縱,是父兄有錯在先,他們竟瞞了她這樣一件大事 !

那日,她與崔彥臺見過了之後,他之失態,她盡收眼底,她也隱約察覺他應與她相識。次日,母後親自過來告訴她,崔彥臺愛慕了她多年,並暗示他之出眾,或可出降。自然了,她未有一絲勉強自己的意思,一切,順其自然,如此而已。

在與崔家郎君相處了之後,他的確待她很好,可以說好的有些過分了,已經到了無有不應之地步。

他出身高貴,清河崔氏是百年世家,他人也是龍章鳳姿,無可挑剔。嫁給他,也是不錯。

若她未發現這只鐲子的隱秘,她或許真就如此稀裡糊塗地這樣過下去了。

但她既知道了,怎可能就此揭過,這根刺已經埋在了她心頭,她竟與賀蘭王氏的人有過私情,若不去明瞭清楚,她這一世也是不可能安心了。

是以,她瞞下了所有人,在宮門即將關閉之時,伴作她的貼身侍女混了出來。就在她禦馬順利走到城郊之處時,修九竟出現在她面前,求她回去。

她軟硬兼施,見實在打發不了他,便只好帶他一起上路了。又在途中,她親自寫了一封書信回去報了平安。

此去揚州,她要尋及蘇漓婠,再央她陪同去往鮮卑,尋得這位賀蘭王氏。無論如何,她也是不可能言棄。

翌日,李頤混在商隊之中臨至豫章,但至城門之時,她竟見有無數軍官守在此處,逐一排查,皆是要盤問數句才可放行。

李頤命修九掏出早已備好的文書,明眸皓齒,立在一側,見那軍爺側目,忙是笑道:“我只是個小茶販罷了,還請軍爺高抬貴手。”

“你別說,這小販還真有幾分頭腦,這舉子入了書院,就愛吟詩喝茶,豫章你可算是來對了 !”

另一位軍爺從旁走了過來。

未多時,李頤被人放行,於這夜黃昏之時來到了客棧。

一樓正是有十幾個書生在此吟詩作對,豪邁飲酒,李頤生的秀雅,也被店小二認做了豫章書院裡的舉子,忙問:“公子可要雅間 ”

“兩間房,留宿即可。”李頤笑笑,隨同店小二上樓。

晚間,李頤斜下妝發,將要臥下,便聽得樓下一陣騷動之聲,竟是方才那些書生喝醉了酒,恰逢有人滋事,兩面早已不和之人竟打了起來。

應是店家派人前去勸和,未多時,喧鬧之聲漸漸散去。

正當李頤將要睡下之時,走廊處又傳來了一陣腳步之聲。

一男一女竟在情真意切地在互道衷腸,沒多久,又傳來了一陣闔門之聲,他們宿在了她隔壁的那間屋子。隨及,床榻應是難以承受重擊,發出一陣吱吱作響之聲,伴隨著女子的嬌喘,實在是難堪入耳。他們又是沒完沒了,弄了一個多時辰。

李頤聽得面紅耳赤,哪裡還睡得著,只能點了燈坐了起來。如此半躺在床頭,倒真睡了過去。

本以為就此結束,沒多久他們竟又開始了,簡直是幹柴烈火,沒完了 !

正當李頤要發作怒火時,那女子的嬌媚之聲竟傳了過來,“郡主到底要你做什麼 公主行蹤不明,如大海撈針,怎可能找得到她 ”

李頤聽完靈臺一空,很快,她又聽得那男人的聲音,極是深沉。

“郡主喪夫之後大概是體內陰陽不合了,動不動就拿我們撒氣,這位公主又處處壓她一頭,她怎忍得了?她許下千金,要我暗中取公主性命。”

那女子立刻尖叫道:“她是瘋了嗎?千金就想令你去送死?”

男人道:“做做樣子罷了,她八百個心眼子,一會兒一個命令,誰受得了 ”

“你知道就好。郡主得不到祁大人,大抵真是瘋魔了。她的話,可不能當真。”

女人如此道了一句,又是訕笑道:“祁大人在寒山寺供了一株血蓮,每月都要剜一次心頭血,只為找回亡妻的一絲靈魄。我是親眼所見他在山間寺中倒下的樣子,我看他身子敗落成了那樣,不是長壽之相。”

那男子頗是驚奇,“祁大人之人品我是敬重,可世上竟還有他這樣的蠢人,人死了怎可能會招得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