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脾氣奇差無比,簡直是差到沒邊了,先前一言不合就朝她甩冷臉,丟下她揚長而去,真的也就這幾處可取了,然而迫於他臉面,她只好點頭,“恆郎龍章鳳姿,旁人望塵莫及。”

“那祁紀元呢我跟他比,哪個更好?”

祁淮序迫不及待地開口,一動不動地望著她,似極為期待她之答複。

謝靈均狐疑他為何如此追問,抿唇看了他一眼,“夫君為何問這個?紀元兄長是我敬重之人,你是我之夫婿,自然是各有千秋。”

她的寥寥話語道出了親疏有別,聽來很是悅耳,祁淮序輕笑了一聲,低眸瞥及她腕上那根鐲子,眸色徒然轉至昏暗。誠然,他知道這手鐲的來歷,是穆炘給她的,他也是試過,真是取不下來了。

自然了,這是穆炘膈應他的把戲,與她無關。祁淮序暗忖了一瞬,笑著將她擁進懷中。

哄她入睡之後,他不禁再次思及外面的詭異風雲,那日,他於宮中出來,見到了韓王內眷的馬車,韓王親自守在身側,不假辭色,他調轉馬頭,向他寒暄行禮,正欲側身走過,他竟聞到了一股血腥之味。

韓王此時略含深意地望了過來,之後,他近身親口告訴他,此是崔二郎,盼他勿要聲張出去。

他即刻便猜中了崔彥臺便是那逆反李隻之人,三年未見,他身手竟已如此精進,令人驚嘆不已。

崔彥臺是他之舊友,從前與他一道在太子府中與皇太孫伴讀過數月,他二人與太孫皆是有同窗之誼,更何況,李隻絕非明君,無論出自於哪一條,他都必不會告知旁人。

於是,他立即應下,並道,若有他能相助之處,盡管直言,韓王回頭看了他數次,這才離去。

次日,他收到了一封密函,來自於那位皇孫李禎。他毫無遲疑,即刻前去,終於,在那裡他見到了李禎以及多年不見的崔彥臺。

崔彥臺負傷慘重,幾乎是要下不了床的地步,他親眼所見,離他左心分毫之處有一處刀劍之眼,若非僥幸,他早已是命喪黃泉。

他對崔彥臺之境遇實在同情,又是欽佩不已,若置身處之,他捫心自問,難以做到如此捨身取義之地步。

李禎更是動容,已是與他同席而坐,宛若一對異性兄弟,在他二人口中,太子安好,霍巍的精兵喬裝成了幾撥胡人商隊,已然在了前往長安的路上,只需等待時機而已,而朝中亦是有許多太子部下,且據其透露,李隻當時受了一劍,應已是傷及肺腑。

他吃驚不已,再次看向崔彥臺,隱含贊許之意。

崔彥臺倒是不見喜怒,經過三年沙場磨礪,他彷彿內斂了許多,似極一炳含鞘寶劍,只待時機便可爭鋒天下。自然,他的時機已是到來,相信不久之後,他定可加官進爵,耀宗崔門。

不知崔彥臺從哪裡知道的他已是娶妻,含笑過來向他祝賀,“敬恆恭喜,未曾討一杯喜酒真是遺憾。”

他亦是含笑著向他頷首,笑著如往日一樣打趣他:“你死裡逃生,又立下如此功勞,真是英雄蓋世,莫說是娶一女,娶十女也是不成問題。”

崔彥臺聽完,默了一瞬,隨即笑了笑,未再發一詞,彷彿極是落寞。

此時李禎開口接了他的話,“敬恆,這就是你的不是了。元熹怎是那樣薄情寡性之人,那小娘子等了他多年,他自是要娶她一個的。”

他唔了一聲,這下才徹底恍然大悟,笑著認罰,又是道:“究竟是哪家的姑娘你若不便,我好人做到底,幫你把人帶過來。”

“不必,勿要嚇到她,她跟貓兒一樣,膽子小的很。”崔彥臺勾唇,露出一縷溫柔至極的笑意。

“待我日後親自回去,三拜九叩,取得她之原諒,再三書六聘,明媒正娶。”

他何嘗見過崔彥臺如此情聖模樣,猜想他二人必定是起了齷齪之事了,但是男兒膝下有黃金,怎能跪一個女人,他是絕不會做如此把戲去奢求一個女子迴心轉意的。只不過,當崔彥臺之面,他絕不會如此表態,而是毫不吝嗇地獻上了祝福之意。

過後,李禎將他親自送出,再言從前同窗趣事,兩人皆是歡笑不止,最後又是道:“敬恆,你妻我還未曾見過,何日帶過來見過我與元熹 ”

他心中柔情頓生,偏又怕被他看出好來揶揄,笑道:“她有孕在身,不好奔波,日後再議。”

李禎面露喜色,“好啊,竟還有如此大的喜事,你倒真是瞞的緊。”

他託臂含笑,不久之後便禦馬離去。

……

離那日已是過去了一月有餘,恍若隔世,昨日他收到密函,道霍巍親兵已是臨城,嘉南關那處還需一道令符。

思及此,他將沉睡下去的妻撥至一邊,緩緩掖被,輕腳下榻,再是披上外衣,佩戴好寶劍,不一會兒,快步牽馬走出了祁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