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兒。”

離釘板還有一寸距離的時候鳳追緊張得開口,慣性跨上前幾步叫住了她。

他叫住她做什麼?

難不成還要阻止她不成?

出後之後鳳追的拳頭緊握始終沒有放開,擔憂的目光中再也沒有說出一句話。

那一瞬間阮明心趕緊反應過來半側著身子看著他,還好她反應夠快,不然她臉可就毀了。

阮明心等了半天沒有等到鳳追的話,只露出鼻子和嘴巴的臉對他笑了笑。然後就壓了上去,手臂牢牢地護住了自己的臉。

與此同時在腦中那一個遙遠的後宮雪地,最後入耳的綿長“不——”聲再度響起。

這世上,唯有最關心她的人才會如此出言。

餘音繞梁,迴音久久在阮明心的耳中不散。

接著,女孩一個翻滾,身子開始向前滾去。萬千的鋼釘一瞬間刺入血肉,瞬間抽沒了阮明心所有的力氣。

她覺得她好像又回到了那個萬箭穿心的時候,也是這樣一個遙遠的“不——”在龍翼軒的羽箭射入她心髒的時候出現。

她是不是幻聽了?

她怎麼好像聽到了霍錚的聲音?

只是阮明心的臉牢牢被遮住,只有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到,她也沒有力氣睜開眼了。

雖然是有天蠶甲護身,可是護住的卻是前胸後背,但是針尖穿刺的痛感卻是沒辦法忽略。

而互不到地方,卻像是一下子被穿透了。

“阮明心?阮明心?”霍錚終究是沒有忍住入院中的釘板前,半蹲半跪在阮明心的腦袋那邊。

他想要去觸碰她,可是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怎麼也不敢摸下去。

此時他像是一個無助的孩子,只能看著那條雪白長條身子說道:“你不能死,你怎麼敢死呢,你忘了自己跑到這裡來時幹甚來了?快起來,起來!”

鳳追也是一路呼喚著“心兒心兒”跑了過來,一向冷厲肅然的面孔上竟全是驚惶。

阮兆麟落在最後,儼然是一個慈父形象,還不忘表現的萬分後悔剛剛沒勸住她的模樣。心裡卻是不停的詛咒著阮明心最好是死在這條釘板上。

這麼寒光淩冽的釘板,看著都叫人毛骨悚人,他註定了阮明心活著過不去。鳳凝香那個賤人的喪事他都辦了,再加一個阮明心又有何難,說不定他還大發慈悲,將他們兩個葬在一處,還省了他一半的喪葬費。

他阮家的錢可不是給無用之人隨意亂花的。

心裡打的主意越惡毒,阮兆麟便面上做出的痛苦就越悲慼,他一路悲傷喊著:“女兒你可千萬不要死啊,你死了爹可怎麼辦?難道你忍心看著父親白法人送黑發人?”

鋼釘刺入肌膚的那一瞬間,萬千疼痛直湧入阮明心的四肢百駭,那一剎那她才知道原來這世間真的還有比萬箭穿心更痛的,即便是她的心裡多麼堅定,依然抵不住年幼身體的抗受力直接就昏死了過去。

不過一瞬間她就又醒了過來,阮父的聲音簡直快要在她心中魔障了。

在他那些虛偽的話入耳,大腦還沒反應,身體就自動準備的攻擊姿態想要反抗。只是她在釘板上,這一蘇醒,慣性的動了一下又是萬千的疼痛直刺骨髓。

輕微的動靜輕得幾乎可以忽視,但是那一直關注的她的六隻眼睛頓時形彩各異。

霍錚額頭上已經全是冷汗,面孔僵硬,雙拳握緊,但話語卻還是那麼不中聽:“阮明心,你死了本公子想要再找一個你這樣的人欺負估計要好久,你可別這麼輕易死了啊。”

這釘板,不過才向前一個翻滾的距離,而前路,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