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杯酒問情(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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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杯酒問情
又是一夜驚醒,沈耀年模糊之中看到爹爹一手拉著耀海一手拉著可心,回過頭喚他。
他仍只見那一簾藍色的帷帳,所有的夢都見不清他們,只有喝了徊夢才能清晰記住。他往葉楓晚懷裡窩窩身子,捂捂被子繼續昏昏沉沉睡去。他們住在冥界主要還是想他不要見潛山沈宅觸景傷情,卻也無補於事。
那時候的朔月,釀最後的一壇酒是用孟泉水釀的,加了很多花,釀好之後他喝過,最後還是選擇了徊夢。
實在忍不住,趁著葉楓晚還沒醒,他走進酒窖裡翻出那幾壇徊夢,本是葉楓晚想留著紀念朔月和滿月……
夢中,陽光照耀在塔樓的美人靠上,可心抱著鳳頸琵琶在夏日炎炎之中奏了一曲,葉楓晚一合折扇拍手稱贊,他們也一道如無事一般與他談笑風生……當他正要開口,卻沒想到已經又醒了,怎麼更加快了?
這一回,睡了一個多月。
葉楓晚把朔月最後釀的那壇酒挖了出來,突然明白為什麼他要釀,又為什麼不喝……
見他醒了,葉楓晚手中又握回那把之前他放在人間沒拿回來的翡翠摺扇,他抱了一壺酒進來,拿了一隻杯子,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似的對他道:“用泉水桂花桃花茉莉花釀的,清新宜人,比徊夢好喝。”
沈耀年有些狼狽,搖搖頭,頭上滿是冷汗,發絲粘連在他額前,低聲道:“再讓我喝一口吧,夢裡他們也已經把你當家人了。”
“若那是好東西,我怎麼會不給你?”他的目光仍在那壺酒上,不敢看沈耀年臉上的表情。
他忍不住求道:“我怎不知那是壞的呢?可夢裡,連你也在。”沈耀年第一次低聲下氣,就連死的時候他也沒試過用這種語氣說一個字。
葉楓晚怎不知他在想什麼,皺皺眉毛沉重道:“可現實裡只剩我和如故。”夢裡的如故十裡紅妝風光大嫁,現實裡的如故成親時,只剩半個骨頭架子和被蛆吃剩的半個身子披著一片被血染紅的麻布當蓋頭。
“喝完讓我死心吧。”
葉楓晚把手中酒壺收回去,放在一邊,捧著他瘦得臉頰都凹的臉,有幾分憔悴,心疼道:“年年,朔月當年又留下徊夢的解藥,但你要忘記夢中的一切。”
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沈耀年搖搖頭沒有說話,和平常一樣,不想回答的問題絕不開口,他淡淡地看著葉楓晚,只見他皺著眉頭繼續說:“朔月做出來的時候,滿月已經被惡鬼吃得氣息都不剩了,就那麼放在我這兒,只要想解,關於徊夢一切的事情,都會忘記。”
那麼就代表他也會忘記夢中的家人,不會再留戀,這麼好的東西,葉楓晚其實只要騙他一句話 ,喝下去就行了,何必現在苦勸?只是凡事都有代價,當年朔月用不上了,喝了最後一次徊夢變成現在模樣。
沈耀年究竟是因為什麼喝徊夢,在哪兒喝的徊夢,為什麼要忘記徊夢,這些事情都會忘記,和徊夢密不可分的便是——葉楓晚。
葉楓晚哄道:“我很放心缺月和那時候的朔月。”
“你真的想我喝?”沈耀年淡淡看著他,顯然已經生氣了。
與其讓他痛苦,不如讓他一次解決完這些事,葉楓晚還自欺欺人道:“喝也不一定是不好的。”
沈耀年伸手摸摸他的臉,知道這是真實的,如果自己繼續沉迷於徊夢那便是行屍走肉,葉楓晚什麼都捨不得,這種優柔寡斷的性子也不知道是學誰的,他輕輕嘆了一口氣,本不想說話,卻忍不住用道別一般的語氣又嘆了一聲,點點頭淡淡道:“醒來之後,你記得要來尋我。”
他終於決定選擇在自己眼前的事實,也比沉迷在徊夢之中強點。
“嗯。”葉楓晚強顏歡笑點點頭,別過頭去不忍心去看。
沈耀年拿過他手裡的酒壺,仰頭一飲而盡,這酒果然沒有徊夢那麼甜,甜中帶一點點苦又帶一點點鹹,也許可能是好東西。
說罷,沈耀年倒在他肩上,眉頭依然是皺皺的。
葉楓晚生怕以後沒有與他耳鬢廝磨的機會,緊緊抱住他好一會兒,之前算的是什麼破劫,分明就是情劫,哪怕是天人五衰也就當他運氣不好,偏偏情劫才最是折磨。
以後沒機會給他修為,葉楓晚幾乎把自己大部分的法力和修為都給他了,就是怕他被旁人看上,要麼渡他要麼打他,自己又不護不住……
冥界是有冥印作為日常公務之中使用,而冥璽相當於冥王親臨,冥璽這麼多年來就蓋過幾次,平常都是使用冥印,葉楓晚把冥璽蓋在他背上,像一個烙印刻在他靈魂之中,有這麼個冥璽印就相當於半神,別說仙人判官,尋常妖魔就算不認冥璽也不是他對手,算是幫他想得透透徹徹,再用自己的心頭血混進印泥,哪怕以後大家都不記得了,也能護他胡作非為,還算是不錯的。
他把酒窖裡所有酒,不管是什麼酒,全都拿去澆花了,不管會不會澆死,一股腦就往花田裡倒,心想著老子都要心疼死了才不管這些破花死不死。
再把酒窖拆了改成魚塘,以後就在這養魚,也不回小島看花看樹看陽光了,就在這釣魚了,誰也不招惹了。
葉楓晚明知道自己很快也會記不住沈耀年,拿出冥璽,和上自己的心頭血,用這些方法護他愛他,也好過看他沉迷徊夢不能自拔。
他的眼眶紅紅的,燒了幾道符,讓沈如故和何時幾將他帶回潛山沈宅,告訴他從未認識過葉楓晚,他是一方鬼王,因為姐姐姐夫是鬼差和判官,所以缺月就談好,將冥界關押的惡鬼送去給他吃,達成合作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