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肅不接話,見鬱安一半身體都探出錦被,額角一跳,躬身替他捂好被子。

“不冷?”

鬱安笑著被塞回被窩,“不冷。”

說是不冷,他尤在病中的臉色卻難掩倦色,宛如即將在秋風裡蕭瑟殆盡的金桂花。

禮肅不放心,決定今晚在這守著他。

禮肅要陪著,鬱安不會拒絕,晚間簡單淨面漱口後,頭腦昏沉便倒在枕頭上要睡。

但他還記著坐在床前的禮肅,“阿肅……”

禮肅看他眼睛都睜不開還要撒嬌,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又替他拉好被子。

“快睡。”是命令的語氣。

鬱安聽話地睡過去了。

半夜依舊睡得不安穩,他勉強睜眼的時候,透過沉重的眼簾和模糊的燈光,瞧見禮肅還坐在他床邊。

少年雙眸微闔,撐著頭靠在床板上,五官姿態雅緻得像是一副雲山霧罩的墨畫。

鬱安盯著這幅畫看了一會,挪動身體蹭過去,碰到了對方隨意搭在床上的手指。

禮肅睜開眼,就聽見鬱安很小聲地叫他:“阿肅。”

“冷嗎?”

禮肅問著,視線一轉,看向了一邊半開的窗。

這是鬱氏叮囑的不關窗,但還未入冬又沒到燒炭的時候,因而屋裡只能灌著冷風。

鬱安回道:“不冷。”

他臉上還氤氳著淡淡的粉意,縮在被子裡的模樣乖極了。

禮肅回看了一眼他有些蒼白的唇瓣,起身去把窗關了,又從桌邊倒了一盞溫熱的茶水遞過來。

鬱安就著禮肅的手把水喝了。

喝水的時候,纖長睫毛微微垂著,配著那張素白的小臉,像一隻聽話的貓。

禮肅沒養過貓,只在父皇寵妃的懷裡見過幾次。

他認為那是養不熟的嬌貴物,給它一點好處,就能被那東西嗓音發嗲地投懷送抱。

禮肅不喜這份諂媚,因而對此類物種都敬而遠之。

但如果是鬱安的話,禮肅是不會拒絕的。

他對這個嬌氣又粘人的妹妹總是多了很多耐心。

鬱安還不知道禮肅一直記著當初他隨口一說的兄妹言論,喝完水就裹著被子往床鋪裡一滾。

滾了一圈,他從被窩裡探出頭,“阿肅。”

“何事?”

禮肅一面答著,一面傾身,幫他把額前淩亂的頭發理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