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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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澍甩了甩被抽疼的手,不以為意道:“平常賭的不過就是一頓飯,幾兩銀子的事,我都玩膩了,要玩就玩大一點才刺激是不是?”說著,一手挑上柳昭的下巴,眯著眼笑道:“還是你怕了不敢賭?話說回來,我記得你五六歲的時候還常做女孩打扮呢,那小粉衫一穿,小辮兒一紮,端的是個粉雕玉琢的女娃娃。虧得那幾年我還常常找我娘吵著要和柳家小妹玩,沒想到你竟然是個男兒身,真是浪費了我一顆純真的童子心啊……”
柳昭側頭躲過謝澍‘魔爪’,想著快到上課時間了,便也往書房方向走去,“打住,打住!你再說我非要吐了不成,你那是找我玩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心思,你啊,明明是打了找我玩的幌子,看上的是容家的小丫頭吧?不過你倆不是已經定下了婚約?準備何時成親吶?”
謝澍被說破心思也不惱,從後面追上柳昭,摟了他的脖子,嘻嘻笑道:“早得很,早得很,大丈夫先立業後成家。你別打岔,快說賭不賭?”
“賭賭賭!我還能怕了你?”
到底還是柳昭高看了朱顯煬,陳夫子有心讓兩個皇子多露頭角,故而第一個抽背的就是二皇子。
也不知朱顯煬是受了謝澍的刺激還是本身就對這篇文不熟悉,一段話背的磕磕巴巴,錯漏百出。
陳夫子側著頭聽了半晌,撫著稀稀疏疏的山羊鬍,眉頭擰成麻花狀,等朱顯煬背完,重重嘆了口氣道:“二殿下還是得在課業上多加用心啊,要知道勤能補拙,天道酬勤……”
陳夫子在上邊絮絮叨叨地勸朱顯煬勤勉,而謝澍在下邊伸指頭戳了戳坐在他前面的柳昭的背,柳昭轉頭,就見後面伸出一隻手,比劃了個數字:“九”。
柳昭扶額嘆息,二殿下,你可真是讓所有人大失所望啊!
到了九月十九觀音誕辰那日,願賭服輸的柳昭一大早就被謝澍拉出門,一路疾馳到了城西的觀音廟。
謝澍向廟裡的小沙彌借了間客房,二人搗鼓了半日,終於拽著打扮好的柳昭出了房門。謝家在廟外設了粥棚,為窮人贈飯,謝澍拉了柳昭就往廟外粥棚去。
柳昭那時身量已經頗高,少年身板纖瘦挺拔,一襲素色廣袖系裙,衣袂飄飄;發髻高束,頭戴花冠,又從花冠上垂下兩條飄帶,迎風自舞;面若冠玉,眉間一點硃砂,殷殷似血,眉不畫而黛,唇不點而朱;都說觀音是男化女相,柳昭這副打扮,眉宇間有女子的嫵媚風流,舉手投足又不失男子的氣宇軒昂,引得廟外無數人駐足,目光頻頻向他投來。
到了粥棚,已有了不少窮苦百姓聚在粥棚外等著施粥,謝澍將柳昭推到前面,眉開眼笑道:“諸位,今日是我謝府為大家開棚施粥,又恰逢觀音菩薩誕辰,在下有幸請得一位‘觀音娘娘’親臨,由他為大家佈施,大家排好隊,一個個來。”
柳昭第一次作這種扮相,有些不好意思,一手拿袖子半遮了臉,一手拿飯瓢舀粥。每個領飯食的百姓,都忍不住盯著他瞧,有個老大娘,接過柳昭遞給她的饅頭,顫顫巍巍地就跪倒在地,一邊磕頭,一邊千恩萬謝:“謝謝觀音娘娘,謝謝大慈大悲的觀音娘娘!”
謝澍忙過去扶起老大娘,又拿了兩個饅頭給她,“老人家,快請起,他只是扮成了觀音娘娘的樣子,切莫當真。”
柳昭見這麼大年紀的人朝自己下跪,也是尷尬非常,點頭附和:“對對對,我是假的,不是真的,不要跪我……”
老大娘揉了揉昏花的眼,抱著饅頭,轉身離去,嘴裡不停喃喃唸叨:“太像了,太像了……”
柳昭舒了一口氣,怒視一眼笑容滿面的謝澍,正想撂了飯瓢,告訴他,老子不幹了,卻聽旁邊有一嬌柔女聲道:“大哥,你看那扮觀音的人,好像是昭哥哥!”
“秋月,你怎麼來了?”謝澍發現了來人,驚喜道。
來人正是容尹與他妹妹容秋月,柳昭慌得扯袖遮面,好死不死,居然遇上熟人了!
謝澍繞到柳昭身後,拉下他遮著臉的袖子,獻寶似的將柳昭往前一推,朝容家兄妹道:“秋月,子忱兄,柳昭與我打賭輸了,今日要扮成觀音佈施,你們看他這扮相如何?”
柳昭苦著臉看容秋月,十三歲的小丫頭,梳著雙丫髻,娥眉杏眼,嬌俏可人,正拿帕子掩著嘴偷笑;再抬頭看旁邊的容尹,只見他望著自己的眼神中盛滿笑意,一笑有如朗月清風,緩緩道:“我從此不敢看觀音。”
那一年,柳昭與謝澍俱是十五歲,二人整日在志學堂廝混胡鬧;容尹十八歲,未及弱冠,金榜題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