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所以,這就是大人您和容大人說的最後一句話?”

柳昭灌了半盞涼茶,給自己醒了醒神,又頗為無奈地點了點頭。

白師爺擦了擦額上冷汗,“那可就難辦了。”

柳昭道:“我這兒倒還沒什麼,就是謝澍那邊,你說要是讓他知道容尹來了,兩個人一見面,照謝澍現在的脾氣,肯定得拔劍砍了人家。”

白師爺想到謝澍這幾年越發陰沉的性子,又勤學苦練了一身的好劍法,冷汗流的更多了。

“這關鍵時候,怎麼就派了他下來?”柳昭揉了揉眉心,又問:“你這次去京城是怎麼和世子說的?”

白師爺道:“就是按照您的吩咐說的啊,世子那邊也安排好將您的摺子遞上去了,聖上本來都擬好調您回京的旨意了,可誰料想——”

柳昭心裡敞亮,接過話茬:“是容尚書還是嚴太尉?”

白師爺搖了搖頭,道:“都不是,是您父親,柳尚書。”

柳昭氣的半晌說不出個字。

白師爺給他重新倒了杯茶,觀察了下柳昭的臉色,斟酌著字眼道:“柳尚書說,‘臣與長子均已在朝為官,深受皇恩,而次子言行無狀,失德於君上,實在不配再侍奉君前,請聖上收回成命’。”

聽了這話,柳昭反倒無謂地笑了笑,這話像他爹會說的。

柳昭端起杯子抿了口茶,瞭然道:“皇帝既然派了容尹下來,那肯定就是沒納柳大人之言。”

白師爺知曉柳家父子之間的嫌隙,這些年,柳昭都不管柳斌叫父親,只肯以“柳大人”相稱,父子做到這份上,他一個外人也只能搖頭嘆息。

“是啊。您猜後來是誰替您說的話?”白師爺賣了個關子,接著道:“竟然是嚴太尉。他說‘柳昭到彭澤三年,治下有方,是個人才,若能為朝廷所用,對社稷大有裨益,他三年前觸怒聖顏也只是因為要全了與謀逆罪人的師徒情誼,倒也無可厚非’……”

柳昭聽到“謀逆罪人”四個字,眉心斂起,冷笑一聲,睨了白師爺一眼:“你能不能揀要緊的說,誰要聽他這些廢話?”

白師爺入京這一個月來,每天是戰戰兢兢,能把這些個大人物的言行都記下來,已是不易,又生怕回了彭澤,說不清道不明的,辦砸了差事。

見柳昭嫌他羅嗦,白師爺一拍膝蓋,說了結果:“後來,聖上聽了嚴太尉的諫言,也準了他的舉薦,讓容大人下來考察您的政績,若確實如摺子上寫的,就調您回京,若不副實,就革了您的職。”

柳昭輕嗤一聲,“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

“那接下來該怎麼辦?”白師爺搓著手等著柳昭拿主意。

“怎麼辦?”柳昭哭笑不得,“現在最要緊的不是我怎麼辦,是謝澍怎麼辦。好在就算容尹下來了,怕是還得過幾天才到。你先想個辦法,這幾天把謝澍弄遠點,別讓他來我這兒和容尹撞上了。”

白師爺囁嚅道:“怕是來不及了。”

柳昭挑眉不解。

白師爺幹笑幾聲,道:“我在京裡耽擱了些時日,這容大人比我還早出京幾天,怕是數日之前就已經到了彭澤……”

“你不早說?!”柳昭面色一凜,拍案而起。

白師爺縮了縮腦袋,“事太多,就給忘了。”

柳昭氣的隨手拿了書桌上一本冊子,朝白師爺身上砸去,催促道:“你、你趕緊去看看謝澍在幹嘛,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千萬把他拖住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