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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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聲響,身後洞xue的入口被石塊徹底隔絕,趙賀與湯泉沒辦法進來了。
魔尊加快攀爬速度,已經來到了高臺之上,彷彿又置身於方士大會的現場。
眼前是幾根古老的石柱,碎紋斑駁,用捆仙繩綁了幾圈,分別是賀山,一個不認識的女子。
兩人分立高臺兩側,高臺的中間放了一個描金畫鳳的玉臺,上面用一個琉璃花盆,種了一朵孱弱的金色小花,那玉臺內部,是一團團黑影,十分模糊。
那女子衣著華貴,臉色蒼白,有不少血液正順著右腿流下來,似乎被什麼東西指引著,那些血液不斷地流向玉臺,使玉臺的底部都浸滿了血水。
對面的賀山情況也十分不妙,他兩眼迷茫,周身散發著瑩白色的光澤,那光澤正被腰前所繫的綠綢藍線荷包所吸收,竟像是有生命一般。
金川北從石柱後面閃出來,他臉上不再是平時慈祥穩重的模樣,整個人似乎進入了一種譫妄狀態,臉上是計謀得逞的笑意。
“魔尊大人,好香的血啊,拿來做肥料,是再合適不過了!”
胡九和杜荊竹立在他兩旁,胡九一臉奸笑,杜荊竹則面容呆滯,眼睛也不怎麼轉動。
那面色蒼白的女子垂下的頭緩緩抬了起來,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竟有一種僧人入定的感覺嘴唇動了動,帶著血絲的眼睛看向魔尊。
“這是我們的報應……我,我……”他聲音囁喏,說不出話來。
陷入癲狂狀態的金川北沖上前扇了她一巴掌,她的臉上登時起了一片紅印。
“好啊,你不想說,我就來替你說!”
金川北靠著玉臺跪了下來,一雙滿是刀割火灼的手像清風一樣柔和地撫摸著那朵小花的金色花瓣。
“我本是個孤家寡人,幾次輾轉被賣,終於輾轉落腳風城,渴望靠考學來建功立業,連姓名也沒有,因模糊記得家在川北之地,因而給自己起名川北。”
“我因剛來風城,人生地不熟,因無處可去,第一天便犯了宵禁,被投入獄中待了幾天,好不容易出來了,我尋了間破舊的草屋,想要替別人幹點活計謀生,不料因早年被拐的艱難生活,我無法適應風城的風土人情,又因前幾天在獄中待過,沒人肯僱傭我,我在草屋裡餓了幾天,就準備等死了。”
“那日我在原野盡頭的樹上吊了根繩子,準備赴死,不料那時不知從樹上冒出來一個女子,一剪子剪斷了繩索,我跌在地上,只覺得眼冒金星,看見那女子蹙眉淺笑,嘴裡卻不饒人,說什麼剛來就讓我碰上這樣的事。她嘻嘻笑了兩聲,跳下樹來。”
“原來她本名金黛,剛來到風城,在風城無依無靠,好在有一副製作機械的好手藝,她見我可憐,主動提出收我為義弟,賜了金這個姓給我。”
金川北眼睛裡閃著淚光,似乎是在回憶那段歲月,“憑藉著手藝,她開了一家鐵匠鋪,我負責幫工,我私下雖喚她義姐,但早已情根深種,幾年過後,我的聰穎漸漸顯露出來,她把我拉過去,笑著問我想不想讀書,還拿出了一個方巾給我,我點了點頭,戴上方巾,那東西卻買大了,戴在頭上不倫不類的,倒像是偷戴大人服飾的孩童。”
他笑了笑,手指輕輕拂過那朵小花,站起身來朝賀山走去。
他把賀山身上的荷包一把扯下,拉開,將裡面的粉末盡數傾倒在那金花之上。
花朵搖動了兩下,周圍的空氣中散著五彩的光暈。
那錦囊一離開賀山,賀山就醒了,只是眼神仍然被迷茫佔領。
“那日,城門口,她送我去遊學,這次她自己給我做了一個合適尺寸的方巾,青山綠水之間,她笑得十分燦爛,我看花了眼,她忽然拿出一幅畫像來,我開啟來看,正是我戴著方巾的樣子,甚是可愛。”
“她說,阿弟,我等你回來。”
金川北定了定神,又接著說下去,“我在外面學了一些日子,頗有所成,還學了一些方術,遊學一結束,我就迫不及待回到風城,想展示給阿姐。”
“不對。”金川北自顧自搖搖頭,“那時候我回去,是想和阿姐表明心意,那時候阿姐的生日已經過了,我想著給她補上生辰賀禮,就在路上耽擱了幾日,作了一幅黛兒的畫像。”
“只是,回城的路並不平靜,我因焦急進城,在翻天河遇上了明膽,好在學了一些方術,甚至還救下了阿狄,只是,我的方巾掉到了河中,隨河水漂流,再也找不到了。”
“看著那方巾漂流,我心中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我快馬加鞭帶著阿狄回城,卻得知了阿姐暴病而亡的訊息,我萬念俱灰,一心只想隨阿姐而去,怎料在鐵匠鋪的桌子下面,看到阿姐的彎刀斷成兩截躺在那裡。”
“阿姐的彎刀乃是全城最好的彎刀,她捨不得賣,就自己留著,往日並不用,只時常拿出來磨一磨,那把刀之厲,非尋常兵器所能及,怎會被打到斷成兩截?我在店裡找來找去,竟真的讓我在角落裡發現打鬥過的痕跡,極像是方士所為。”
“阿姐的屍體已經搶先被火化,我無計可施,只好去求助一個叫吳乾的方士,他給我指了條明路,我四處散播阿姐陰鬼複活的訊息,並給出方法,只要用阿姐生前最珍視之物焚化,就可消解怨氣。”
“我和阿狄在店鋪前守候了幾天幾夜,終於等來了一個毛賊,他在店鋪內亂找一通,最後拿走了她的那把斷裂的彎刀。”
他站起身來,那個女人臉上有種從容就義的感覺,金川北看著她流血不斷的腿,笑了笑。
“你相公和那幾個方士,那時候,就是這麼打斷我阿姐的腿,在深夜把她拖到城主府的吧。”
魔尊心一驚,“城主府?你是因為這個才要殺城主的?可那與這女子有何關系?”
金川北大怒,臉上的胡須都在顫動:“孽雖非她所造,福卻由她所享,她因何無罪!”
那女子慘然一笑,“他說的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