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隨著厲童的手指,杜荊竹看向了魔尊。

魔尊的臉僵硬地停滯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趙賀問。

杜荊竹想起,之前還從未聽魔尊講過有關他父母的事情,而打聽老闆的私事,顯然是不合時宜的,也就一直憋著,將好奇藏在心底。

這時候擺出一副好奇的樣子顯然不太好,但他的眼睛不聽使喚,老往老闆臉上瞟。

魔尊看著地上滾落的瓷碗,碗上磕了一個嶄新的豁口,露出瓷碗原本的一點雪白顏色。

杜荊竹看著魔尊由僵硬迅速變為平靜無波的臉,一點疑惑從心頭泛起,他以前到底是怎樣的生活?怎樣來到這個世上的?

倘若人生是一片荒原,父母的愛就是荒原上的一口沉默的井,有的井是枯的,有的井是滿的,枯的井無法供給水源,荒原逐漸沙漠化,最後只能流失在風沙中,水源則時時灌溉照拂,自然長得好。

對於魔尊,他卻琢磨不出半分。

厲童從地上站起來,杜荊竹這才看清它雙腳蹲過的地方有一層水漬。

那長得像魔尊的神秘男子,精通邪術,又無基本的善惡觀念,聽起來像是魔族中人,難道祝慕這一身魔族血脈,就是繼承於他?

他不必看老闆的眼睛,就知道魔尊肯定大腦在飛速運轉,思考這件事上,魔尊想的只會比他多,不會比他少。

“他上一次和你見面是什麼時候?”魔尊問。

“記不清了,許多年前了。”

靈火從魔尊手掌冒出,魔尊的半邊側臉被火光照亮,一點殺意在他眼底湧動。

厲童嚇得連滾帶爬,抱住趙賀,趙賀哇哇大叫,就是甩不開它,它鼻涕一把淚一把,恨不得鑽到趙賀肚子裡躲著。

“就是想不起來了啊!”厲童哭喊,童稚的面容和沙啞的老人嗓音顯得格外詭異。

見問不出什麼東西,魔尊熄滅了火焰,“你以後就待在這副畫像裡,沒有命令不允許出來,聽到了嗎?”

見被饒了一命,厲童連連磕頭,轉瞬鑽入了畫像之中。

“你還好嗎?”杜荊竹問魔尊。

魔尊搖了搖頭。

這是沒事的意思,還是不好的意思?杜荊竹揣摩不透老闆的表達,準備等老闆進一步發言再作表態。

“我不記得他們了。”

“不記得了?”杜荊竹有點失落。

“一點都不記得了?”杜荊竹不死心,趙賀也湊了過來。

“不記得了,只記得一個不認識的女子,但感覺並不像我的母親。”

魔尊的臉很平靜,好像述說對父母的遺忘實在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樣。

杜荊竹忽然為這平靜感到悲傷,因為從未體會過父母的愛,所以平靜,如一潭死水。

“你,有什麼打算?”杜荊竹問。

杜荊竹打算參加完方士大會後就找老闆拿錢,一路遊歷到幻南峰,魔尊的身世之謎勾起了他的興趣,如果能一路尋找線索,那真是再有趣不過了。

“我打算先收拾祝氏,把長老抓起來問問就好了。”

這麼簡單粗暴嗎?杜荊竹有些許失望。

“也許吧,做事就要講究速度最快,最能立刻達到效果的方法,不是嗎?”魔尊看向他。

“說的倒也是。”

“不過我有時候也會幻想,幻想他們的故事到底是怎麼樣的。”魔尊愣了愣,好像又沉入了幻想中。

“如果問不出來的話,我可能會選擇找一找。”

半夜,厲童在畫像裡哭了半宿,杜荊竹在房間裡被吵得睡不著,起床搖醒了魔尊。

“阿慕……”杜荊竹迷迷糊糊地喊他,魔尊以前睜眼很快,睡覺也少,最近怎麼覺這麼多?自己得搖他半天,他才肯睜開眼。

“怎麼了?”見魔尊醒了過來,杜荊竹指了指外面傳來的若有似無的哭聲,苦著臉,眼下兩片烏青:“好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