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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0 章

鐘離紗順著漂浮的石頭，朝著父母的方向跑上去。

父母的身上都綁了繩索，被吊了起來，下方的巨大水缸裡冒出層層酸氣，燻得人睜不開眼睛，鐘離紗摸索著，用法術將母親的繩結解開，又將鐵鏈劈開，抱著她往下面走了幾步，遞給下方的鐘離訣。

“你先帶著我母親走，我救下父親後馬就走。”

鐘離訣應了一聲，背起昭煙便往洞口沖去，鐘離紗忙著解父親的繩索，繩索繞了幾繞，竟然難以解開。

掙紮之間，父親慢慢醒了過來，他往日溫和的臉上滿是新舊的傷痕，嘴唇也劃破了，臉上疲憊萬分。

鐘離天慕見鐘離紗出現在這裡，忙問道：“紗兒，你是怎麼來這裡的？”

鐘離紗邊施法術邊回答：“我繞開了士兵，把林拜黎迷暈了，才過來的。母親她被鐘離訣救出去了，已經安全了。”

鐘離天慕臉色大變，掙紮起來：“別管我，別管我，女兒，那林拜黎不是個蠢人，只怕早已將你身上的藥物全換了，又怎麼會被你迷暈？他呢？他現在在哪裡？”

靜悄悄的地牢中忽然出現了一個聲音：“我在這裡。”

鐘離紗又驚又懼，轉頭看去，下方的一根石柱背後，林拜黎緩緩踏出，“你果然在這裡。紗兒，你最後的機會也沒有了。”

林拜黎一隻手反握了一把短刃，手腕急遽用力，短刃驟然脫手，刺向還在半空中的鐘離紗。

鐘離天慕身體搖晃繩索，撲在鐘離紗面前，替她擋下了這一擊，一刀正中心髒，他吐出一口鮮血，含糊喊道：“快走！”

鐘離紗四肢發麻，跌跌撞撞滾下來，朝甬道跑去，絲網已經被關閉，她拽著關閉的絲網，喉嚨裡發出一聲痛苦的嗚咽後，便暈了過去。

一個少年揹著一個昏迷的夫人，穿行於深夜，深紅色的火炬慢慢朝他聚集，長街盡頭，一夥人馬已經圍住了所有出入口，他試圖轉身折反，有幾個身影從黑暗出鑽出來，用火信子擦亮了火炬，團團火光灼人。

人群讓出一條道路，林拜黎手持一柄摺扇，緩緩走出，火炬的紅光映在他微挑的鳳眼中，染上了殺戮的顏色。

鐘離訣無力地彎下腰，將身後的昭煙放到地上，說：“果然，我和紗姐姐都被騙了，你是故意的，你根本沒有被她用藥迷暈。你費盡心思做這些，是為了什麼？難道只是為了試試我的忠誠？”

林拜黎沒說話，兩個部下攙著一個人，從後面走出來，那人嘴裡塞了一團布條，臉上流著淚。

“紗姐姐！”鐘離訣失聲喊，兩人眼窩中都汪著一團亮晶晶的眼淚。

林拜黎捏了捏鐘離紗的臉，力道不輕不重，卻嚇得鐘離紗幾近崩潰，絕望地哭喊著，嘴裡塞了布條，說出的話也含糊不清。

林拜黎笑著看向鐘離訣：“你想讓她活嗎？”

鐘離訣：“你瘋了！她是你的妻子！”

林拜黎又問了一遍：“你想讓她活嗎？”

鐘離訣緩緩跪地，“我從前，真是看錯你了。”

林拜黎：“你想讓她活嗎？這是最後一遍了。”

“想。”

“既然想，那接下來就按我說的去做。”

一輪金黃的圓月擦過淡薄的雲霧，樹梢上已經發了新芽，原野上鬱郁蔥蔥，中軍大帳就駐紮在這片原野中，嚴肅靜穆的氣氛中，幾聲牛叫突兀地響起。

一縷薄薄的煙塵，從靠近連牆的部分開始燃燒，緊接著，赤水城外圍也開始有淡淡的煙氣升起。

火蛇蜿蜒著朝軍營蔓延，一路帶起一條長長的紅色火線，士兵熟睡之中聞到煙氣，及時逃出來的吹響了號角，數百間營帳裡熟睡的人都隨之驚醒，待看清燒紅了半邊天空的火舌時，都慌了手腳。

“報告魔尊，走水了！”

“怎麼回事？方位，程度，傷亡人數，速速報來。”魔尊迅速翻身而起，走出營帳。

“明日就要突圍了，怎麼今日出了這樣的事？”

待部下說清楚原因後，祝慕看向那半邊煙塵騰起的天空，圓月似乎也模糊不清了。

“去把其餘人全部喊起來，找一隊精銳士兵跟隨我，剩餘的留守原地，不許擅動。”

祝慕回頭看了營帳一眼，營帳中燭火照得正亮，杜荊竹的影子投在布帳上，他心中湧起莫名的安心，看向士兵時，臉又冷了下來。

杜荊竹捂住口鼻，從營帳內走出來，趙賀和李冬瓜將那頭大黃牛從牛棚中牽了出來。

牛哞哞叫著，銅鈴絲的大眼驚恐地看著天空，焦黑的牛鼻子聳動，李冬瓜趴在牛背上，將臉湊到牛耳朵旁，不住地安慰著，牛才逐漸平和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