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4 章

杜荊竹捏著眉心,眼皮一跳一跳。

祝慕的記憶現在不知道退化到了幾歲,剛才那一句“你不要大貴了嗎?”這句話讓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祝慕被帶去了外面,自己若能僥幸贏了這場鬥獸,隱藏身份出去找它,也是一個不錯的方法。

幾個人走到了密道盡頭,是一個敝塞的房間,用石頭鑿寬,最薄的石層那裡割了兩扇比巴掌略大的窗戶出來,有兩束陽光分別從窗間打下,地上有兩塊方型的光亮,杜荊竹將一隻腳踏在光亮裡,覺得格外溫暖。

有人從側門走進,拿了個抽簽筒,一人抽了一根木簽,拿到木簽的人都迫不及待念出了排名。

鐘離紗排在第七名,杜荊竹排在第八名,杜荊竹等著第九名的到來,卻發現後面已經沒有人了。

鐘離紗面色不喜,蹙眉問道:“怎麼給我排得這麼靠後?”

鐘離訣質問地瞪了一眼士兵,士兵腿腳發抖,忙道:“這是我們抽簽後的結果,沒辦法更改。”

“罷了罷了。”鐘離紗揮揮手:“下去吧。”

士兵如臨大赦,躬身行禮後退去。

“紗姐姐,你怎麼這次不發火了?之前抽簽抽到第十名,你可是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以前年少不懂事,得了最末的便以為是最差的,現在想來,也不全如此,倘若一開場就上場,別人總疑心你之後還有更好的,連鼓掌也不甚用心,只有排在後幾名,別人有了比較,才知道什麼是最好的。”

鐘離紗向前跨了一步,將耳朵貼在小門上,隔著冰涼的石門,聽外面群聲喧鬧,萬人沸騰,鬥獸馬上就要開始了,她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鐘離訣從懷中抽出一把摺扇,唰地翻開扇起涼風,走到鐘離紗跟前:“紗姐姐,你總是這樣要強,拿別人的歡呼聲當做養料,不贏就絕不下場,這可怎麼好呢?難道你將來和林哥哥成婚了,也是這般要強的性子不成?”

涼風陣陣,鐘離紗發絲擺動,一張芙蓉面明豔動人,她嘴角抽了抽,忽然轉過身去,給了他一巴掌。

這一下又狠又準,鐘離訣臉上登時起了五指紅印,腫了半邊,他捂住臉,還未來得及委屈,鐘離紗已經靠近,兩隻手按著他的肩膀,朝後推去。

“我何曾說過要嫁給林拜黎?你為何不經我的同意就將他與我綁在一起?”

鐘離訣一個趔趄靠在牆邊,話裡帶著怒氣和委屈,捂著臉說道:“紗姐姐,你和林哥哥多是一對壁人啊,連……連你父親都同意了,你們平時相處的也挺好,怎麼就不能在一起了?”

鐘離紗聲音放低,看了看四周,六個人都在角落裡窩著聊得熱火朝天,那位戴面具的姑娘閉了眼睛睡著,沒人關注他們的談話,便鬆了口氣。

“我母親是個名門之家出身,行的是閨秀之禮,主意都聽我父親的,我父親又極為器重他這個手下,也一直有意撮合我們,我那時一見他便覺不妙,他行事太端方了,與仙人從小教導畢生遵循的做派不同,他這副作派,倒像是專為給我父親看的一樣,只是他表面上一副翩翩君子模樣,我日日與他相處,實在有些毛骨悚然,不願意與這種人度過一生。”

鐘離訣臉上餘腫消退,看著鐘離紗的眼睛,他有些不滿:“林哥哥那樣好一個人,被你說得如此不堪,他可是我們這些鐘離族的人中魔力見長最快的了,人又聰慧,你父親有意讓他執掌大權,將你託付給他也是你父親的心願啊,你若是性子再這麼暴,動不動打人,只怕連訣兒也嫌了你!”

鐘離紗有些歉意,想去拉鐘離訣的袖子,他將袖子一揮,手裡的摺扇合上,聲音溫吞帶著不服氣:“我去找林哥哥了,你看不上他,我可是崇拜得很!”

說罷,轉身離去,鐘離紗有點後悔,又抹不開面子,只好靠在窗戶旁,一隻腳在地上摩擦,將在陽光中剛探出頭的一棵嫩芽踩倒。

鬥獸開始了。

石門上的鐵鏈被開啟,一個驕傲自信的中年男人一捋胡須,抽劍俯身沖出,一頭三眼精怪,身體奇長,長了不知道多少條腿,看上去竟像個蜈蚣,將身體盤成一團,硬殼的頭鋥光瓦亮,下方探出兩顆尖利的毒牙來。

中年男人與這妖精大戰三百回合,最後一刀劃過頭顱,將頭顱頂在劍上,指向天空。

場上人群喧鬧,鼓掌聲雷鳴,倒是為這場比賽開了一個好頭彩。

他還算幸運,遇上了靈智未開的怪物,可後面那幾人就沒那麼幸運了,他們遇上的多是有點腦子但並不多的生物,正好與他們貧瘠的腦子勢均力敵,兩者相抗,兩敗俱傷,大多費勁力氣才斬下頭顱,一個可憐的倒黴蛋鬧了笑話,劍沒操控準,竟往觀賽臺飛了過去,自己也被妖怪抓住,幸而提前設定了救助人,被救下後氣喘籲籲,臉上再沒了半分膽色。

很快便輪到了鐘離紗,只聽劍聲爭鳴,兩把寶劍跟在她身後,一同往石坪中心奔去。

鬥獸比賽最忌諱躲在邊角畏畏縮縮,一旦遇上對手,必要光明磊落地在空曠場地上,酣暢淋漓大打一場。

鐘離紗在空地最中心抬頭,看向第二排的中心,林拜黎正向她微微頷首,鐘離訣也站在林拜黎身邊,他正生著悶氣,故意扭頭不看鐘離紗。

鐘離紗林拜黎禮貌點頭回禮,又向在場眾人行禮。

禮畢,人群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