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0 章

“所以你要帶我看什麼?”

杜荊竹扒開祝慕的手,看向眼前的禦花園,桃紅柳綠,微風徐徐,這是這場混亂中少數沒有被破壞過的地方,安謐平和。

杜荊竹仔細琢磨著祝慕帶他來的想法,是覺得他太閑了需要陶冶性情嗎?亦或是覺得春光正好,想帶他來看一看?

搜羅一番後,杜荊竹才想起來,自己似乎先前曾說過要去禦花園看看來著,只是因為後面一系列的事情而一直沒有實現。

如今再看著這幅場景,頗有種物是人非之感,他摸了個石凳坐下,手指撚了朵牡丹花,手指的白與牡丹的紅相襯,分外怡人。

以祝慕這個記性,就算是自己想要星際戰艦,他也會到處問問怎麼弄一艘過來的。杜荊竹腦子裡不知為何蹦出這個想法,嘴角上揚。

“杜公子,祝公子。”

任將軍著一身勁裝,今日他休息,不必穿鎧甲巡視,他雙手抱拳,朗聲道:“聽說您二人就要離開了,今日特來送別。這次在雪山,若不是您二人配合,只怕陛下如今已經葬身在洞xue內了。”

杜荊竹連忙站起來回禮:“哪裡哪裡,任將軍,您那時候是如何帶領大批人馬趕到的?真是為我們解了燃眉之急,若不是有你援助,只怕我們即使救出了他,也要死在洞外埋伏計程車兵手中。聽說您如今仕途一片大好,已經被封為大將軍了,祝賀祝賀。”

任將軍無奈地笑了笑:“從前鄭姑娘的父親曾預言過我會成為現在這樣,如今這個預言實現了,可他也去世了。”

“我沒辦法再證實他說的那句話,到底是為了安慰我,還是他真的會預知,再或者其實解語人會預知的這句話只是一句謠言?”任將軍搖了搖頭,苦笑著說:“也許我將來還是會辭官去當一個農夫,也許他的預言根本不會實現,誰知道未來呢?未來隨時都會變,不是嗎?”他笑著錘了一下杜荊竹的胳膊:“未來嘛,誰都說不清!”

他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幹脆而響亮,旁邊的杜荊竹吃痛地捏著胳膊。

杜荊竹:說不清就說不清嘛,錘我幹嘛?

任將軍:“聽說鄭姑娘與褚姑娘一同離開皇宮了,褚姑娘要去做醫師?”

“是啊,鄭姑娘將她的父母安葬以後,就收拾東西離開了皇宮。”杜荊竹話裡不無遺憾:“也沒去送一下。”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天,祝慕就在旁邊看著,視線掠過粉綠的植物,香氣撲鼻,一隊士兵喊著號子,從禦花園經過,每個人手上都搬了不少大石塊,有兩個拿著木板,一頭熱汗。

祝慕問任將軍:“現在已經開始重修宮殿了嗎?”

任將軍搖搖頭:“不是,這是水月宮要拆了,目的是將移位符毀掉,太元殿煞氣太重,也需要拆掉。”

正說著,兩個士兵哼哧哼哧喘著氣,鼻孔噴出兩條長長的白霧,扛著一張牌匾經過,幾個大字正跳入杜荊竹的眼睛:

水月宮。

鏡花水月,幻夢一場。

杜荊竹這才發覺它的含義,結合羅引的人生,更覺得毛骨悚然,似乎羅引的一聲,都已經囊括在“水月”兩個字中,像水中的月亮,用手一撥就散成無數碎金。

杜荊竹想起了什麼,忽然問任將軍:“羅引的師父呢?據冬瓜所說他的師父的骨頭就在水月宮裡,你們要怎麼處理?”

任將軍疑惑:“羅引還有師父嗎?他房中發現的屍骨箱,被標上了宮殿名,和其他宮殿裡發現的屍體放在一處,有家人的會還給家人,沒有家人的則會統一埋在外城,那裡有一個專門存放此類無主屍體的地方。”

說得好聽,不就是亂葬崗嗎?

杜荊竹戳了戳祝慕:“羅引的師父……韶丹煙,她有家人嗎?”

祝慕:“韶丹煙是太平山長大的孩子,父母親族都已經去世了,孤苦無依,為求一條活路才拜師入的太平山。”

她當年為什麼要收羅引為師?也許是因為兩人有相同的體會吧,同樣是孤苦無依,流落天涯,不如一師一徒,相約行天下。

杜荊竹:“不如……任將軍,將韶姑娘的骨灰,交給我們吧,我們出雪堡後一路向西,必定為她找一個山明水秀的去處。”

“也好。”任將軍沉默半晌後,終於回答。

“奴婢翠眉,自請為太後娘娘守靈,請陛下準允。”

一聲響亮的磕頭,翠眉抬起眼睛,皇位上的帝王皺了皺眉:“你也要走?”

“罷了罷了,你們都走吧。”

翠眉慢慢地順著宮牆往外走,背了一個深灰色包裹,眼見著前面一個頭發花白的人,背了一個大包,一個趔趄,幾顆黃澄澄的橙子從懷中滾落,掉到地上,一顆滾到了翠眉腳邊,她俯身撿起,遞給老人。

老人正彎著腰,將幾顆橙子重新塞進懷裡,抬起頭時,兩人眼睛皆是一顫:“翠眉姑娘?”

“曹公公?您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