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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4 章
夜幕已深。
“讓開,都給我讓開!”一個額頭印著饕餮紅紋的壯碩男子,撞開了宮門口的兩位士兵。
士兵擎著兵刃,不肯退縮,其中一個拿刀欲刺,男子肌肉鼓起的手臂一揮,幾絲魔氣從手掌逸出,掐住了士兵的脖子。
士兵被掐得滿臉通紅,眼睛鼓起,脖子上的骨頭格格作響,眼看著暈了過去。
“夠了,阿恤。”他身後的轎子中,傳出一個氣定神閑的聲音:“給他令牌,別玩了。”
叫阿恤的男人在聽到這道聲音時,嘴角出現了恭敬的微笑,松開了士兵的脖子,士兵如同一根軟面條,倒在地上,舌頭伸出眼睛鼓裂,已經沒有了氣息。
他嫌惡地踢了屍體一腳,從懷中摸出一個令牌,手腕露出一截,出現了一個蛇形紋身。他將令牌丟給旁邊還在發抖的那一位,隨後大咧咧走了進去。
轎子裡的人仍未露面,只是已經沒有人敢去搜查。
轎子一路暢通無阻,進了宮殿燈火通明的最深處,那裡早有兩列士兵夾道歡迎,最盡頭站著穿著金袍的皇帝。
皇帝垂手而立,等待著轎子中的人下來,轎子卻半天沒有動靜,他連忙快走幾步,將轎簾掀開。
約莫四十幾歲,長相溫文爾雅,眉眼流轉間頗有儒者風範,他一步跨出轎子,打量著鑲金嵌玉的宮殿。
“傅瑀,不知道多少年沒有見了啊。”他語氣平淡,話語輕飄飄地吐出,講話也頗有種老友重聚之感,卻讓皇帝身旁的老太監眉心一跳。
他竟敢直呼陛下的名諱,而陛下……
他看向陛下,陛下的表情有些許生硬,卻沒表現出絲毫不悅。
“二十幾年了,天慕公子。不知進來妻女可好?”
“好得很。”
這個叫天慕的男人左右看了看,太監早已搬了一把名貴的楠木椅子,他卻彷彿沒有看見一樣,朝著更深處走去。
是一把龍椅,阿恤用袖子擦了擦,天慕坐了上去,像是在坐一把普通的椅子,手指摩挲著靠近手掌的手腕部位,那裡有一枚蛇狀紋身,是鐘離族最尊貴的標誌。
皇帝雙拳握緊,嘴角緊繃的樣子落在他的眼中,龍椅上的男子不緊不慢開口:“數百年年前,我鐘離族扶持了雪堡自立門戶,脫離月峰的掌控,自己開山做了皇帝,你可清楚?”
“清楚,清楚,雖然對外只籠統說是魔族扶持,但鐘離族的大恩大德,我們一刻也未肯忘。”
“未肯忘?我可不這麼認為。二十幾年前我跟隨父親來到這裡時,你也不過二十歲,就已經將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條,如今呢?竟時連去宮門口迎接我都不肯了。”
“你是不是認為,我父親死後,我們鐘離族就沒有人堪當大任了?”
皇帝腿抖著,阿恤朝腿彎處踹了一腳,皇帝應聲而跪。
“陛下是天之驕子,怎能說跪就跪!”老太監搶上前,想要扶起他。
坐在龍椅上的儒雅男子,手指輕握,老太監隔空飛起,他如同置身一隻巨大的無形之手中,被殘忍地扭曲著形狀。
皇帝聽著身後骨頭碎裂的聲音,以及老太監的慘叫,閉上眼睛一言不發。
“我還以為你會為這個跟了二十年的太監求情,可如今看來,你這皇帝做得還不錯。”他話語冷淡,眉心微蹙,將老太監丟在一旁。
老太監渾身冷汗,兩條腿已經全斷了,最後那一下,差點扭穿他的脖子,他噗地吐出一口鮮血,伏在柱子旁,暈了過去。
確認老太監暈後,鐘離天慕才緩緩開口:“我聽說,你在雪堡,做了不少事啊,連冰川山神的靈草,都拿了不少,怎麼樣,成功了嗎?”
他勾起手指,皇帝感到一股強大的力量迫使他抬起了頭:“說話。”
在人前顯貴,極度威嚴的人間皇帝,面對魔族無上的力量時,也不得不折了腰,他低垂著眉眼,說道:“至今……尚未。”
“你殺了那麼多人,我不管你,你的孩子差不多要死光了吧,還剩下幾個?等你的孩子死光了,即便有再多的靈草,也是無濟於事,這一次,是你最後的機會了吧。”
皇帝多年經營的陰謀被驟然道出,如同陰濕的潮蟲袒露在陽光之下曝曬,他的後背發抖。
“那一對解語人夫婦,是你殺的吧,靈草摘到的越來越慢,孩子也死得差不多了,他們也確實沒用了。”
皇帝嘴唇發白:“他們主動要求離開,不想再為我獲取靈草。那時候宮裡有關靈草的風言風語眾多,我找人殺了幾個帶頭的,他們二人也許是察覺到了,才要求離開,我不能放任他們離開埋下隱患。”
“他們是一家三口一同離開的,你為什麼只殺了兩個?剩下那一個只弄瞎了眼睛,這可不是你的作風。”
“我,我讓羅引去除掉他們三人,據他所說,是……是他手下的一隻悽冠,忽然變卦,沒有殺死她,只弄瞎了眼睛。後來那女子迴雪堡養傷,對此事全無所知,我怕引人注目,也就沒有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