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博雅深深地呼吸了幾聲,才將火氣壓了下去:“你明知道他們...”

“那又如何?”荒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聲音冷冰冰的,不帶一絲感情:“這和我有關系嗎?”

像是被他的話噎住了,博雅許久沒有發出聲音。

“還有別的事情嗎?”荒像是等得有些不耐煩了:“沒有的話,我就不奉陪了。”

“你就一點兒也不在乎嗎?”博雅的聲音聽起來在抖:“那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你就這樣冷眼旁觀著他們去死嗎?”

“那還能怎樣?”被這樣指責的荒終於動怒了:“你能解決八岐大蛇嗎?不能!你有更好的辦法嗎?沒有!你們甚至連暫時封印它的辦法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看著越來越多的人因為它死去——現在你在這裡指責為你們爭取時間的我?這也未免太可笑了吧!”

“我承認我們對它毫無辦法。”被他的話壓彎了脊背的博雅低低地咆哮著,聲音裡滿是痛苦:“可是你甚至連詢問他們是否願意犧牲的過程都沒有,就直接給他們判了死刑!這也太殘忍了!”

荒像是聽到了笑話一樣冷笑了出來:“難道多問一句他們就不會死了嗎?”

博雅半晌沒有回話,許久後,他低低地嘆了一聲:“夠了,到此為止吧。你根本不懂得什麼是尊重。”

荒沒有說話,不過片刻,孔瑄就聽到了障子門被拉開和關閉的聲音。

荒的腳步聲有些沉重,一下一下,很有節奏地在庭院裡響了起來。腳步聲最終停駐在了戾橋之上,孔瑄向前兩步朝他望去,只看見他仰起頭,靜靜地視著那輪半升的太陽。

微涼的晨風吹來了他的一聲輕輕的嘆息——

“又有誰問過我,是不是願意呢?”

孔瑄沒有靠近,也沒有離開,只是靜靜地陪著他站在那裡。直到旭日高升,光輝灑滿了院落,他們才不約而同地轉身離開,回到各自的居所去了。

孔瑄知道,他一定知道自己在陪伴著他,就像她知道他知道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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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漱完畢,撲進軟綿綿被窩的孔瑄美夢做到一半,就被人硬生生給搖醒了。

她皺著眉幹脆利落地給了對方一記直拳,才揉著惺忪的睡眼坐了起來。

“幹什麼幹什麼幹什麼啊!”巧克力糖紙剝到一半就被弄醒的吃貨完全不想和對方好好說話,擼起袖子就想幹架:“知不知道我剛才夢到什麼了啊!你打算拿什麼賠我?嗯?!”

捂著眼眶的白發男人被他實質化的殺氣嚇得直哆嗦:“黑...黑......”

“黑什麼黑?”她氣哼哼地一擺手:“我不喜歡吃黑巧克力!”

“不是...”男人擺擺手:“黑晴明和大天狗來了!”

“黑晴明?”孔瑄像是這會兒才晃過神來,她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眼角擠出了兩滴淚,含含糊糊地嘟囔著:“他這時候來幹什麼?”

“不知道。”男人看著孔瑄去洗漱,就走到矮幾旁邊坐了下來:“般若在陪著他說話,他讓我過來喊你去看看。”

已經轉到屏風後面的孔瑄扭過頭,朝著他所在的方向大聲說道:“好,你稍微等我一下,我馬上就來。”

等到洗漱完畢整好衣服,從屏風後面轉出來的孔瑄一抬眼就愣住了。

“晴明...”她伸出手,點了點自己的右眼眶,有些猶豫地問道:“你的眼睛...怎麼了?”

“嗯?我的眼睛...嘶——”下意識拿手一摸臉,晴明疼得倒抽一口涼氣之後,抽了抽嘴角:“啊,我剛才一不小心,在門口撞的。”

“黑晴明有那麼可怕嗎?”孔瑄一挑眉,走過他的時候輕輕撞了一下他的肩膀,調侃道:“把你嚇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