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她點了點頭,先行帶著喬桑榆離開。

相認、離開……這應該就是最普通的程式了吧?……

目送著母親遠去的背影,祁漠久久地看著,拳頭一點點收緊……

“去醫院沒用的!”他還未動,村長低嘆了一聲,在背後惋惜地搖頭。

“為什麼?”他把母親接回去,必然是要送她去醫院檢查治療的。

“我們當時也送她去醫院看過啊!”村長理所當然地接話,“雖然是縣裡的醫院,可那會兒正好有什麼專家會診,還是省裡來的醫生,很權威!他們說她閉息的時間太長了,有什麼‘不可逆的腦損傷’,還有說什麼之前可能服用過精神類藥,神經本來就很脆弱了……”

祁漠沒開口。

村長繼續感嘆:“能恢復成這樣已經不錯了!當時專家說,就怕以後會變成一個傻子……”

後面的話,祁漠沒有聽清,也沒有聽進去。

他只是不由想到了之前的母親——

她被尹梟強制灌了精神科的藥,整個人都是恍惚失神的,他在療養院裡見過她木訥的模樣,也在客輪上看到她空洞的雙眸……她能變成今天的“白老師”,已經是生命賦予的一種奇蹟!

她其實不需要治療。

她已變得更好。

“唉,不過白老師,哦不,李敏芝老師……”村長改換了稱呼,叫出了口卻覺得不習慣,擺了擺手索性作罷。他掏出一根菸,哆嗦地為自己點上,吸了口後低喃,“以後學校裡沒她了,大家都捨不得……”

“我會資助學校的。”祁漠打斷他,之前以慈善基金為名用的藉口,他在此時給了村長正式的承諾,“資金、器材、校舍,我都會捐助,你有什麼需要的,也可以單獨再跟我說。”

“真的?”村長的目光不由一亮,“你真願意?”

有了祁漠的承諾,村長積極地帶他又在學校轉了一圈。

他不貪心,只是一些破敗到無法堅持的地方,才向祁漠提了要求,都是為了孩子們考慮:“這裡幾個村就這麼一個學校,幾百個孩子都在這個地方,年代久了,學校也舊了。”

祁漠一一答應。

“還有呢?”他鼓勵村長繼續提。在他們認為天價的資金,在祁漠看來並不是問題。

“……就這麼多了。”村長是個實在人,轉了一圈停下來,自嘲地笑笑,半開玩笑地出聲,“你肯幫我們,我們已經很感激了!又不是在賣白老師……不過她走了,學校的娃娃都得傷心了……她是個特別好的老師!”

祁漠笑笑。

他想起了剛剛看到她教孩子畫畫的模樣……是啊,她是特別好的老師!當年,她也是完美的母親。

“估計也該拾掇得差不多了,我們去看看?”村長指了指村裡的某一處,“她就住在那裡,不遠。”……

李敏芝住的房子,是紅磚房,在村裡算是中上等的水平。地方離學校不遠,走路也就三分鐘。

這幢房子,是她決定留下當老師後,全村人合力給她蓋的。據說那時候,有好幾個鄰村的學生家長,也特地趕過來幫忙……這裡的人都很尊重老師,直到現在,還有人時不時送新鮮的海產過來。

祁漠和村長到的時候,紅磚房門口站了不少人,都是聽說李敏芝要走的。

“白老師,這是我們家老頭子醃的臘肉,你帶過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