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一片寂靜,只有那個男人的衣服摩挲著瓷磚的地面,發出“沙沙”的聲音……

沉重、壓抑。

終於有人的心理承受不住,發出一聲抽泣。

祁漠猛地轉過頭來,這一下的動靜提醒了他:原來這裡還蹲著一群“餘黨”,他都恨不得處之而後快!

而他的視線所及之處,人人自危,個個都是臉色蒼白。剛剛才有所減輕的“死亡威脅”,頓時重新籠罩在了他們頭上——

“我是無辜的!我沒有和尹先生單獨說過話,我只是拿工資辦事的!是他,他常常和尹先生說話!”有個女人跳出來,為了保命,手指直接指向了旁邊的某個中年男人。他是“度假酒店”人事部的經理。

被指認的人當場起了一身冷汗,連連擺手:“我發誓尹先生從來沒跟我談過私事,我現在連尹先生到底做什麼生意都不知道!天地良心,我就一個領普通工資的!要說有問題……你!你一個前臺,每個月拿得可不少啊,你是尹先生的人吧?”

“胡說!”前臺漲紅了臉,同樣氣勢洶洶地辯駁。

恐懼和憤怒,原本就是兩種很容易被混淆的情緒。

很快——

這些人對死亡的恐慌,完全轉變成了對彼此的憤怒,局面嘈雜得差點失控,每個人都在爭相曝對方的黑料,狗咬狗一樣地證明對方比自己骯髒。似乎這樣,自己就能顯得無辜,就應該獲得活下去的權利。

而真正無辜的人,也擠在裡面嚎啕大哭,大罵著“你們這群畜生”。乍一看,似乎也不那麼無辜了。

“夠了!”祁漠低喝而出,終於拿起了槍,黑色的槍口正對著眼前的這群,“算你們倒黴。”

他已無力再分辨他們的好壞,他們之中的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是害死自己母親的幫兇,他們都不配活著……

“吱——!”

車身一個急剎,停在火葬場的門口。

這塊區域晚上空無一人,除了火葬主樓頂部的綠色燈飾,來往的道路上不見絲毫的燈影。一陣夜風吹來,讓剛下車的喬桑榆不由哆嗦了一下,再抬頭看向那冷暗恐怖的房子,身形又是一僵。

大晚上來這種地方,當真是瘮得慌。

她搜尋了一圈,在路邊發現了祁漠的車,車裡的燈還亮著,駕駛座的位置上似坐著一個人。喬桑榆連忙跑過去,叩了叩車窗,待看清裡面的人並不是祁漠時,微微斂眉:“祁漠人呢?”

“喬小姐?”下屬原本是無精打采的模樣,看到喬桑榆過來,先是一愣,繼而目光迅速轉喜,連忙開啟車門下來,拉著喬桑榆往裡面走,“太好了!祁少在裡面,您跟我進去吧!”

他像是終於找到了停止這一切的方法。

“好!”喬桑榆點點頭,也不管夜氣的溼冷和地上的坑窪,大步跟著他向內。一邊走著,她一邊問了句,“祁漠當真要燒李勤芝的屍體?”

都鬧到火葬場來了,這事看來假不了!

可是他的目的為何?

對於專案組來說,祁漠燒掉的是他們的證據,很容易被視為尹梟的同黨;對於尹梟來說……他更不會放過祁漠了!而且現在敵暗我明,一旦尹梟獲取訊息,他從哪裡“進攻”都無從知曉。

“何止啊!”下屬一臉苦相,事情早已沒有喬桑榆說的那樣簡單,“祁少抓了好多人過來,說都是要殺的!而且殺完……就地‘解決’。”

他實在找不到合適的語言,去形容這樣一場真實又慘烈的屠殺,只能用委婉的方式,暗歎一聲,加快了腳下的速度:“喬小姐,我們還是快點吧!”

“什麼?!”

喬桑榆的心中狠狠一沉,因為“殺”、“解決”這樣的字眼而心尖發寒:祁漠,你到底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