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兔子的暴力(第1/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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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兔子的暴力
“時崇,媽媽是最愛你的。”
年紀尚小的時崇踮起腳尖,接聽高高釘在柱子上的電話,面對早已生疏的母親這般直接熱烈的表達,他直接提起冷水澆滅,“說吧,想我幹什麼呢?是要當爸那邊的間諜是吧。”
“你這孩子怎麼說的?媽媽這麼努力爭取你的撫養權,雖然一時沒贏,至少不應該埋怨媽媽才對,媽媽可是為你做出不少努力。”
“媽你自己都承認了,你只是不願意相信自己看錯了人,走錯了彎路,所以才如此強硬地和爸搶我而已。”
“怎麼這麼揣測我呢?”
沈淑珍隱約有哭腔洩出,抽泣聲似有若無,卻無法讓人忽略。
時崇強忍著牙關的打顫,用幹硬的語氣堵住聽筒裡漫過來的潮濕。
“那你有一天管過我嗎?”
對面霎時被扼住喉嚨,說不出話來。
“你和爸,都是一樣的。不管有意無意,壞的方式不同而已。”
哐啷結束通話電話,柱子都被這股強力逼得震了一震。而時崇像被抽走實芯,後背緊緊貼著牆壁,無力地跌坐在地板上,他屈起雙腳,兩手把自己牢牢鎖成齊齊正正的俄羅斯方塊,雙眼掃視死寂的家。
空蕩蕩的客廳從這邊遠遠眺望到那邊還看不盡,各色玉器擺件冷冷裝飾著凹進去的一面牆壁,蒼白的西式羅馬柱巍巍撐起這座石頭屋。
“時崇。時崇。”幾個平時經常玩到一起的男孩被傭人迎進來,拉著他要出去玩,遊戲廳、大型遊樂場、水上樂園,都是他們玩到膩的地方,男孩們幾乎每天都在摸索新奇的好去處。那時的時崇還有無數朋友,也從不設進出門檻,只要能待在一起,能玩到一處的,都是他的朋友。支撐他這麼揮霍自然是數不盡的錢和時間。
“我不去了,你們去玩吧。”時崇把頭別過一邊,只留下背影以此拒客。
“真掃興,不想去就直說唄。”
“不就是比我們兩個錢,需要我們的時候就招呼我們去玩,不需要的就把我們丟到一邊。”其中一個男孩啐了一口,“看不起誰。”
“別說了,別說了。你爸爸可還不是要在他爸手底下幹活。”
他們說的話時崇一個字、一個字都聽得很清楚,牢牢刻在腦子裡。其實這話說得不錯,他們不就只剩下這點價值嗎?陪同他消解寂寞的這點價值。由於時力的緣故,他過早地成為名利場的看客,人與人之間的互有往來,不就是靠著各自的價值維系的嗎?
假如他們自身的價值強大可以獨樹一幟,自然不用成為別人的附庸,很明顯他的朋友做不到,還不是得乖乖地聽命於自己。換位思考到自己的父母身上,二位從人性角度看,離婚只是選擇了利於自己的去路。
歸根結底還是自身價值不夠,他的心聲才被父母忽略。因此更要下定決心要讓自己變得強大,讓越來越多的人依附他。絕對,絕對會有一條不需要向他人低聲下氣的路有得讓他走,實力可以碾壓一切。倘若他想要更多的信任,想要更多虛幻的愛的話。
時崇的目光跟在男孩們身後,幾道黑影嬉笑著跨過豁亮的浮雕梨花木門,轉瞬間不見了,屋子又留下自己空落落的一人,還有軟底鞋子粘在地上又拔起的聲音,在長廊悠悠回響。
“怎麼不跟其他孩子出去玩。”傭人送走小客人後,按照時力的吩咐,趕過來教育教育他,“先生說了,平日裡還是要多和他看好的那些孩子出去的。”
這個家裡已經到處都是時力的傳話筒,時崇別過頭去,不願再聽傭人的絮叨。
“還有,小花園後面的門還是鎖起來比較好。最近總聽到有聲響,不知道是不是賊……”
”不是賊。”時崇抬起頭,較真地打斷傭人的後半句話,“是隔壁鄰居家的兔子闖進來玩了。”
“好了。你開心就行。只要不是什麼奇奇怪怪的同學。”
砰。
好像是外面花園裡有什麼東西重重倒下了。
時崇攔著傭人,搶先說,“我去把花園的門關上,以兔子又溜進來搗亂。”他站起身很快要走出去,臨了還不忘睇一眼鐘表,“爸爸要回來了,你先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時崇害怕裡邊的人等不及就溜走 ,順利支開旁人,他在曲蟮般彎繞的小徑兜兜轉轉,隨著風徑直沖到花園深處,卻不見一個人影。
他在心裡默默倒數。
三、二、一……
矮叢林的鋸齒葉窸窣扇動, 李萊爾從半丈高的盆栽後探出頭來,眼下的一圈臥蠶浮起來,一幅捧著長毛絨兔子勉強向他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