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或許是因為這一點,時崇才對她的交集比班裡其他同學要多得多。

她自認沒得罪過他。

就在心理課結束的那天下午,她打破了這種誤解。

放學以後和要好的女同學在教室一一告別,獨自調往方向前往繡坊。

行至半路,眼前突然有人剎住了車,腳踏車尾比圓規還標準地畫了半圓。

車上那人慢悠悠轉過身來,摘下頭戴耳機,漂亮的五官卻森森發出不容冒犯的氣息。

他回家走這條路嗎?

李萊爾很明確他們不順路。

然後井裡冰王子說出比山洞裡的冰碴子更令人心碎的話語。

“你、書、包、拉、鏈、沒、拉。”

李萊爾少見失控地露出被雷電劈得外焦裡嫩的表情。

慌張地將身後的書包別到前面,書包張大嘴巴吐露出紅色帆布內膽無聲譏諷她。

原來自己就這麼一路走過來的。

還和不少人打了招呼。

太丟臉了。

李萊爾社死到想把自己的臉捂住。

虧她還自我感覺良好。

“還有,你還落了一幅畫。”

高高坐在腳踏車座上的時崇屈尊放下身段,將一張有明顯色彩畫跡的紙張塞進李萊爾的書包裡,十分細心地保證紙張的四個角不會被折到,還幫忙把拉鏈拉到最邊緣。

臨走時嘴角還露出剋制不住的嘲笑再調轉方向揚長而去。

他是故意的吧。

故意繞遠路跟在自己身後看自己尷尬了一路。

李萊爾全程堅持不開啟書包,回到家後才忍不住好奇翻開來看。

要說簡陋有多簡陋,要說細心有多細心。

時崇畫了一個類似洋蔥結構的同心圓。

和俄羅斯套娃一樣,大圓裡有第二大圓、第三大圓……最中心處的圓只剩下玻璃珠大小的。

最外層的圓顏色最為濃烈,是暖色調,是最鮮豔的血紅。

慢慢的,第二層是次一點的紅色、橙色、黃色、逐漸過渡到冷色調,直至靠近中心的倒數第二層是黑色。

那麼最裡面的那個圓是什麼顏色呢?

時崇沒有用任何彩筆塗鴉,只是用記號筆畫了個問號。

“你還記得起其他的事情嗎?”

並不寬敞的諮詢室,輕聲細語的女醫生。

“我一點都想不起來。”

李萊爾頹喪地躺在椅子上,沒人拷住她的手腳,身體卻不能自由動彈,眼皮沉重到睜不開,她在無數個問號裡團團轉轉,逃不出去。

黑暗裡有人試圖向她伸出手,她努力跳起來,好幾次觸碰到指尖,身體卻被某股不知名的力量狠狠往下拖曳,很快連自己都放棄,陷入泥沼。

等啊等。

天空刺來一線耀眼光束,她強迫自己張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