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一路往翁山上開。

林西月坐在後排,風景停在了她曾到過的入口。

司機下了車,到警衛那兒登記完,很快上來。

再行駛了約莫二十分鐘,才隱約看見園子的朱紅大門,掩映在四季常青的松林中。

“到了。”司機對她說,“這裡進去就是。”

林西月點頭:“您不在這兒下嗎?”

司機說:“不了,車子要是停在這裡啊,那幫人嗅著味兒就來了。今天週末,求見鄭總的人太多,他嫌煩。”

她明白,鄭雲州一不高興,底下人都不好過。

林西月邁過門檻,快步往裡走。

這座園子很大,滿天餘暉從假山石孔洞間漏下,幾團光斑跳動在水面上,荷塘裡悠哉遊過一對朱頂鴛鴦。

她站在月洞門下,扶著石壁,被晃得偏過頭,閉上眼。

林西月定定神,又繼續向前走了一段,步入湖上那座長亭。

低頭一看,水中藻荇交橫,映出一個面容蒼白的她。

圓形石桌上擺了套茶具,杯中殘留清亮的茶湯,說明剛還有人在這裡。

林西月環視了一圈四周。

沒多久,濃密樹影裡,走出一個眉目疏朗的鄭雲州。

她不由地抱緊了懷裡的書,恭謹問好:“鄭總。”

鄭雲州拿下巴點了點石凳:“坐吧。”

“不坐了,我是來帶弟弟回去的。”西月說。

他側眸看她,壓低了聲音命令道:“我要說的話很長,坐下。”

林西月的眉頭輕輕一蹙,無奈地坐到了他對面。

她說:“鄭總,您要跟我說什麼?”

鄭雲州摁在膝頭的手在冒汗。

回國後,他參加了那麼多次高階別的座談會,也沒有現在這麼緊張。

他籲了口氣,拈過一個新杯子,把茶倒進去:“我聽說,你和男朋友在冷戰?”

暮色裡,西月睜大了眼睛看他。

付長涇還跟他說這種事嗎?

冷戰也是他單方面的,她並沒有什麼感覺,本來也沒怎麼理過他。

她懶得多說:“嗯,您有什麼問題嗎?”

聽見她的回答,鄭雲州篤定地笑:“是這樣,我希望你趁這個機會,和他分手。”

他是不是有點越界了?

沒錯,他是救過自己幾次,但不代表她必須事事聽從他,尤其,這是她的私事。

她著急了一下午,被接到這麼個陌生地方,到現在還沒見上弟弟,又擔心又上火,面對這樣的鄭雲州,真的有點生氣了。

西月揚起下巴表示:“為什麼?我不會......”

“聽您擺布”四個字還沒說完。

鄭雲州便高聲打斷道:“你會。”

水亭旁的柏樹梢頭,有一隻老鴰啞著嗓子哇了一聲,忽地騰空而起。

西月被驚了一下,手腕細微地抖動著,她迷惑地望向他。

而鄭雲州看過來的眼神毫無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