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蔓慧呆坐在沙發上,手裡緊緊攥著一張明信片,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她的臉上布滿早已幹涸的淚水,手背上赫然可見幾道深深的牙印,血跡已經凝固,暗紅的痕跡觸目驚心。

原本精心準備的祭奠果盤被打翻在地,水果四散滾落,蘋果,橙子淩亂地躺在角落。

許蔓菁的頭發也是淩亂不堪,幾縷發絲黏在濕潤的臉頰上,似是整個人剛從一場激烈的情緒風暴中掙脫出來。

許珥走過去,蹲在許蔓慧面前輕聲問道:“媽,怎麼了?”

許蔓慧抬起頭,她的嘴唇顫抖著,嗓音沙啞卻帶著一種近乎瘋狂的急切:“小珥,你爸爸還活著,他還活著!他讓我去找他,我們去找他吧!”

許珥愣住了,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胸口一陣酸楚翻湧而上。

許蔓菁聽聞一腳踢開了那盆莫名其妙送來的花,就是這罪魁禍首讓她親姐差點把家掀翻了:“姐,如果姐夫還活著,為什麼十多年了都不曾回來?你清醒一點好嗎?”

許蔓慧固執地搖頭:“可能是身份不方便,他總是這樣,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在試圖說服自己,又像是在說服許珥。

許蔓慧的目光忽然落在桌上擺著的骨灰盒上,眼神一瞬間變得恍惚。

下一秒,她站起身,像是著了魔一般,掙脫了許珥試圖的手,徑直朝門口走去。

腳步踉蹌卻急促,或許是執念:“不,我等不了了!我一定要去找他,他一定在等我!”

許珥連忙追了上去,一把拉住她:“媽,你冷靜一點!”

許蔓慧完全聽不進去任何話,她的身體不停地掙紮著,雙手胡亂揮舞,似是要掙脫某種無形的束縛。

她的聲音破碎,依舊重複著這句話:“放開我!我要去找偉均!他一定還活著!他一定在等我!”

許珥心中一痛,她知道,母親的精神狀態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便咬了咬牙,提高了聲音:“許蔓慧,你聽我說!周偉均已經不在了!他已經死了!死了,你聽懂了嗎!”

許珥的話在空氣中回蕩,像一把鋒利的刀,瞬間劃破了房間裡的混亂。

許蔓慧的動作頓住,整個人僵在原地,眼眸空洞:“不可能…”

“爸爸已經不在了。在那場意外,他已經離開了我們。我知道你很難接受,但這是事實。我們不能一直活在幻想中,爸爸也不會希望看到你這樣痛苦。”

許蔓慧的身體微微顫抖,淚水再次湧出,她緩緩蹲下身,捂住臉,聲音哽咽:“不……不會的……他不會丟下我們的……”

許珥的淚水無聲滑落,緩緩蹲下身,雙臂輕輕環抱住許蔓慧顫抖的身體:“媽,爸爸雖然不在了,但他一定希望我們好好生活。他一定希望看到你笑,看到你過得幸福,而不是被痛苦和執念困住。”

許珥手指輕輕撫過她淩亂的發絲:“我們不能讓那些別有用心的人得逞,更不能讓自己陷入無盡的痛苦中。你還有我,有外婆,還有小姨,我們會一直陪著你,永遠不會讓你一個人面對這些。”

許蔓慧的哭聲漸漸變小,她抬起頭,眼中滿是後悔:“小珥,我真的好想他……我好想再見他一面……”

許珥低頭看了眼她手上一直抓著的明信片,許蔓菁說過這是和花一起送過來的:“如果他真的還在,怎麼會不知道你花粉過敏?如果他真的身份不便,又怎麼會明目張膽地送鮮花?”

“可是小珥,這真的是他的字跡,你看,一模一樣,連小細節都一樣。”

許蔓慧從一旁的抽屜裡拿出一本泛黃的筆記本,那是周偉均生前常用的本子。她翻開其中一頁,指著上面的字跡,又拿起那張明信片,兩相對比。

筆記本上的字跡工整而有力,明信片上的字跡卻略顯潦草,但無論是筆畫的轉折,還是字形的結構,都如出一轍。

明信片上寫著:“慧慧,你過得好嗎?”

字跡的墨色尚未完全幹透,顯然是最近才寫下的。

許珥的心中也泛起了一絲疑惑,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她知道,此刻的許蔓慧需要的是理解和安慰,而不是更多的爭執。

她輕輕握住許蔓慧的手,掌心傳來一陣微涼的觸感:“如果……如果真的有人故意模仿爸爸的字跡,我一定會查清楚,不管什麼目的,我也一定會把他們都抓出來。”

許珥和許蔓菁小心翼翼地將許蔓慧扶進房間。許蔓慧的神情仍然恍惚,嘴裡喃喃自語,很快便沉沉睡去。

大廳裡一片狼藉,許珥和許蔓菁默契地開始收拾。她們將水果一一撿起,擦拭幹淨地板,重新擺好桌椅,又將祭祀用的物品整理妥當。

“要我知道是誰送的,打爆他的狗頭,什麼玩意送的花又醜又臭…”許蔓菁罵罵咧咧把花丟進垃圾桶順便踩了兩腳。

許珥無奈搖搖頭,本來想拿去做證據,這下估計也廢了,不過那張明信片還在,她收起來打算去找機構鑒定字跡。

慶幸的是外婆出去買紙錢還沒回來,否則看到剛才那幕,血壓一高,她和小姨要一人安撫一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