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深跟著鳥人前後腳撲稜稜飛走了。

“有幾成把握不會被發現?”林凜央望著雲深飛走的方向問道。

“唔……不太清楚,”於淺想了會,“跟過妖魔鬼怪,蛇蟲鼠蟻,也跟過凡人,生魂,都沒被發現過。我對異類瞭解的不多,也從未跟過。”

林凜央點點頭,不再糾結此問題,撿起地上的錢袋,對哭哭啼啼的女人道:“看看有沒有少銀子?”

女人一把抓過開啟,數了數,用手掌蹭了蹭鼻子:“嘿,沒少沒少,還好沒少。”

“沒少就好,”林凜央道,“趕緊回家吧,再晚些路上就更不安全了。”

女人掛著淚珠的臉笑道:“沒事沒事,兩位姑娘把他打跑了,整個世界都安全了。”

於淺狐疑道:“你認識?”

女人道:“也不算認識,只是眼熟。”

林凜央:“怎麼說?”

“這人仗著自己多了雙翅膀,天天來村裡偷金搶銀,鬧得全村雞犬不寧。”

於淺道:“既然如此,為什麼不上報天穹派?”

旁人偷金搶銀天穹派可沒閑心管,也管不著,可若是這偷金搶銀的人長了一雙翅膀,且上報了,別說天穹派了,山那頭的安闕宗都不會放過。

女人一臉懵圈:“天穹派……是什麼?”

於淺不可置信看著她——那女人身著衣裳是百年前的樣式,現在裁縫都不做了,只有畫冊有記載。

林凜央見於淺憋著一口氣的模樣,唯恐她一吐為快,搶在她開口前用自認為最快的語速道:“天穹派是當今修真界三大派之一,昆侖虛以南地區皆由天穹派管轄。不過,只管妖魔鬼怪做的惡,不管凡人。哦對,還有異類,就是你方才看到的那種人。”

女人沉默著,似乎在消化這一段長長的話,良久才問:“修真界是什麼?妖魔鬼怪是什麼?還有異類又是什麼?方才那奇人就是異類嗎?那個天穹派很厲害嗎?如果真的厲害,為什麼我在這裡生活了兩個月,卻沒見到過?”

問題從女人一張一合的嘴裡吐出,每問一個於淺臉就黑一分,而她彷彿有問不完的話。明淮上陸黃口小兒都能說出個一二三的東西,她一概不知,天外來客一般。

於淺道:“剛剛救過你的兩個姑娘就是。”

女人腦子轉了一圈,須臾才“啊”了一聲,看著臉色十分難看的於淺道:“對不起對不起,是我說錯話了。”

女人因得罪了救命恩人而不知所措地來回度著步子,林凜央不知在想什麼,頻頻看向鳥人消失的方位,於淺似乎有氣發不出的模樣盤腿坐在一旁巨石上。

女人度了兩個來回,雙手一拍,道:“天就要黑了,這附近經常有豺狼成群出沒,很危險的,你們要是不嫌棄就來我家住一晚吧。”

於淺看了一眼林凜央,用通心音道:“去嗎?”

林凜央回:“去吧,我想看看是個什麼樣地方,資訊如此閉塞,卻連異類都能接受,而且這個村子裡不止一個異類。”

於淺:“這麼一來回,我們還要不要救人了?先去救人再來探看,如何?”

林凜央:“我們既不瞭解地形,也不知道人在何處,連山腳下都不瞭解清楚就摸黑貿然上山,別人沒救出,倒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於淺:“……”

女人看著對視的兩人,以為自己又說錯話了,忙道:“我不是說你們連豺狼都打不過,我只是擔心你們,畢竟年華二八的姑娘……”

於淺切了通心音,打斷她話頭:“哼,兩個姑娘怎麼了?你別忘了,剛剛我一人就打跑了鳥人。”

“他畢竟是人,可畜生是不會知道怕的……”女人似乎越解釋越亂,越亂又越想解釋清楚,陷入死迴圈中。

林凜央道:“好了好了,我們去,煩請帶路吧。”

兩位年華二八的姑娘跟著女人來到山腳下,山峰被夜色浸得透黑,融為一體,順著山腳往上看,山腰雲嵐環繞,雪白若隱若現。

女人並未在這座山前停下腳步,而是繞到側方,走至兩棵參天大樹前,兩棵樹嚴絲合縫地緊挨著,不細看彷彿是一棵樹。

女人轉身對她們道:“請退後兩步。”

兩人依言退後。

女人雙手合十,唸了一句咒語,兩棵樹同時往後仰,彷彿伸了個懶腰,原本就不多的樹葉隨著抖動,掉了個精光,只剩光禿禿的樹枝。暗綠色的樹葉卻沒掉落在地,而是消失於空中。

原來是個障眼法。

林凜央細眉一凝,心覺這掉光葉子的樹很是眼熟,卻一時想不起在哪見過。

那女人十指相扣,吟唱歌謠,而後雙手平行分離,兩棵緊挨著的樹隨著雙手平移而分開,須臾,一條人寬小路便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