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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李竹一臉茫然地看著林凜央,不知師姐在琢磨什麼,時而皺眉時而面色凝重。
是在琢磨怎麼解決這事嗎?癱在地上的那團虛影被符篆和霜白利刃夾帶的靈力壓得暫時不能動彈,誰也不知道這個暫時會持續多久,以這東西殺一次強大一次來看,他們已經錯過最佳擒住的時機了。
這事多多少少是他勾出來的,看林師姐的臉色,他隱瞞得應該是相當重要的部分,或者這就是錯過最佳時機的原因。
這林師姐總在最危險的時候讓他跑,自己好歹在修為更上一層樓了,但膽子卻依然小如鳥,遇上點事就慌得不行,有能力沒膽力,要這一身能力有何用?
就在他在給自己做思想工作時,林凜央嘴角滑過一絲古怪的笑。
那笑怎麼說呢?至少李竹認識林師姐到現在是沒見過這神情的:眼睛在不甚明亮的環境裡有凹進去的趨勢,看不清眼神,以小巧鼻為分界線整張臉被怨氣騰起的黑霧分割成一明一暗,嘴角提起的剎那猶如無間之地惡名昭彰的修羅,冰冷可怖,與以往那種拒人千裡之外的寒冷不同,多了些猙獰。
李竹一陣惡寒從腳底直沖頭頂,蔓延至全身。
“右陰修羅,”聲音沙啞,彷彿喉嚨裡塞了一把沙子,含混又可怕。叫了這麼一聲後,林凜央嘴一張一合,說著李竹聽不懂的語言,似呢喃似命令。
話落音,林凜央抽出霜白利刃在自己右手腕處劃了一道,殷紅的血液順著小臂流進衣袖深處,傷口沖西方劃拉著,鮮紅的血液隨著動作甩出一條小尾巴,宛如手腕處繫了跟赤紅色的絲帶,手腕所到之處卻無一點印記。
那是李竹從未見過的圖案:林凜央用左升右降的方式在空中畫一個圓,頓了頓,低聲吟唱不知名的歌謠後,在圓裡左一筆右一筆畫了個叉,然後用與之前略大的聲音吟唱一句,又在圓裡畫了個圈,握拳的左手愈畫愈慢,最後將霜白利刃紮入交叉處,消失不見,隨之而來的是一聲吞嚥聲。
天空瞬間暗得伸手不見五指,空氣猶如被抽盡,李竹有上口沒下口地急促呼吸著,接著他聽到天空傳來一個聲音,與方才林凜央發出的一般無二。
“是爾喚我?”
“是。”
“殺誰?”
“朝我奔來的那團虛影。”
李竹感覺自己只剩出的氣兒,沒有進的氣兒,憋得他瞠目欲裂,滿臉通紅。一陣悽厲地嚎叫後,撥雲見日,空氣回流,魂魄餘影在陽光的照射下變得透明,直至不見。
林凜央如崩了許久的弦慢慢被放鬆,癱坐在地。
*
宣陽殿外柳樹下,惜雙先生全然不顧殿內目光,就地倚樹而坐,閉著眼,唇邊叼著一片柳葉,嘴裡也嚼著一把,散漫得像個紈絝,完全沒了方才的世家公子模樣。
林凜央隨意交代一句“稍等”,惜雙就真的坐大石頭上一本正經地等著。實際上他是十分討厭等人的,浪費時間不說,自己本不是好脾氣的人,情緒會在遙遙無期地等待中越來越暴躁,將最後一絲耐心磨光。可等待的物件若是林凜央就不一樣了,他不僅願意等,還帶著期待等,等得滿心歡喜。
“原來先生在這啊,害我好找。”
略粗狂的聲音打攪了正假寐著的惜雙,咀葉的嘴唇頓了一息,慢條斯理地往裡放了一片,嚼吧嚼吧吞下後,又拿起一片放嘴裡,如此將掌心一把葉子全都吃完後,才緩緩睜開眼,驚訝道:“我睡沉了,沒察覺戰風子來了,怠慢了您實在抱歉。”
惜雙擺明瞭不想搭理他,還裝模作樣地在他即將爆發盛怒前道歉,讓戰風這口氣憋得發也不是不發也不是。他早上在閉關的掌門師姐那裡將這位先生領了出來,臨走前墨陽道人還囑咐了一句“是貴客,不可怠慢”。
戰風料想墨陽定與他或者他父母關系匪淺,若只是腰纏萬貫的公子哥,墨陽一定不會特意囑咐什麼的。帶他轉悠了半晌,聽聞清魂渡魄殿出了點事故,讓他請便,對方也一副巴不得地模樣,示意戰風趕緊走。
到了快要上早課的時,清魂渡魄殿又出了狀況,可今天是戰風當值,加之先前檢視加固了殿周圍結界,想來應該不會出大問題,於是,戰風就商量著讓幾個同輩修士去了,自己則盡職地去值早課。
早課大多都是讀讀寫寫,能進宣陽殿上早課的弟子都在修為上有一定的造詣,對自己要求更嚴格,沒幾個個性散漫者,有輔值師兄在,戰風去或不去都無大礙。
可是他那寶貝女兒宇文遙昨天一來就撲在他懷裡哭訴,說什麼天穹廢物欺負她。林凜央入天山峰十多年來,鮮少與人打交道,宇文遙的話幾分真幾分假,戰風還是猜得個大概的,無奈招架不住寶貝梨花帶雨式撒嬌,應下她會給林凜央教訓的承諾。
今早訓完後,準備去瞧瞧清魂渡魄殿那邊如何了,宇文遙又將他攔住,問了問頭戴赤紅抹額的男子是誰,他顧不上回答問女兒在哪見到他後,連忙趕了過來,生怕怠慢了。
他這一通思來想去,實在不知道何時得罪這個貴客了,但好歹自己是個長者,委委屈屈地問緣由拉不下這個老臉,只道:“先生長途跋涉而來就是為了啃蒼鳳山上的樹葉子?味道如何?招士一了,扯幾條柳枝給先生,在家栽著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