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人終於開口,“周晏說他一開始想要的金額沒這麼大,是你說如果不接受,合作就當沒談過。”

褚譯頓了頓,“是我說的。”

“為什麼?”

“丫頭,你既然這麼問我,心裡應該已經有答案。”

“我想不明白,為什麼你願意給言明投這麼大一筆資金,我們既不是朝陽産業也不是獨角獸公司,我們做實業的。你以前投過純實業嗎?”

“沒有。”

“所以你投言明不是根據專業的判斷,對不對?你為什麼這麼做?”龍雪意不太願意說接下來的話,但最終還是說出口,“你有私心,你不喜歡周晏。所以當他求到你面前,你就要讓言明淪為被資本斂財後拋棄的工具。”

最後一句不是問句。

她現在是在告訴他,這就是她的判斷。

褚譯胸腔起伏,開口時語調卻依舊平穩,“我和創業者之間不是誰求誰的關系,起碼我自己認為,我們是平等的合作關系。”

他不想讓龍雪意從一開始就把他擺在對立面。

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在周晏面前有任何優勢,尤其是當事情與她相關的時候。

就像現在這樣,她毫不猶豫站在了周晏身邊。

“我承認我是有私心,但言明也是你的公司,單憑這一點,我不會以毀掉它的心態來做這個專案。”他緩了兩秒才繼續,“我不想再看到你被他牽制,人也好,情緒也好。我希望在言明有絕對話語權的人是你,而不是還需要去看別人的臉色,忍受別人的冷嘲熱諷。”

褚譯的一番話讓龍雪意想到了那個晚宴,她在二樓客廳的沙發上,哭著對他敞開心扉。

褚譯當時抱著她只是安靜地聽,什麼也沒說。

是因為那件事嗎?

值得他下這麼大一盤棋?

“這是我做這個專案的初衷,”褚譯說,“如果你願意相信我,我確實可以幫言明做到行業第一。我是有私心不假,但我不會因為私心就信口開河,也不會拿5億美金去打水漂玩。”

她不接話。

“丫頭,你信不信我?”

他問她信不信他。聲音裡帶著明顯的期盼。

“可是一個行業的興衰摻雜了好多因素,假如未來言明的投資收益不理想,cy是會離場的。”

她在鑽牛角尖。<101nove.y投資的所有專案,包括俞氏集團,我們都會根據市場的反應來選擇最理想的時機進入或退出,這是投資公司的執行規則,cy對所有的被投公司都是一視同仁的。”

<101nove.y會在將來行業表現不佳時直接撤出,把所持的言明股份甩手給願意接手的任何人,是這樣嗎?”

如果一定要從這個角度來解讀,龍雪意的理解其實沒什麼問題。

但褚譯還是要說,“如果將來市場真的要淘汰這個行業,做為言明的創始人,你也不會坐以待斃的,也要選擇轉型,對不對?”

褚譯換做站在她的角度來討論問題,試圖緩解開始緊張的氣氛。

“未來是不是要關閉公司或者選擇轉型都是我們的事,選擇權應該在我們自己手裡。”

她反複地提“我們”,“我們”...

“我不同意這次的融資,我不想讓cy進來。”

“...”褚譯說,“你現在的立場大概不能參加股東大會的投票。”

“我知道,我會想辦法。”

想辦法,什麼辦法?

褚譯端起桌上的酒一口灌下。冰都化了,像喝了口寡淡的水,不是滋味。

他從不迷信第六感這種東西,但現在他感到事情已經朝不可控的方向偏移了。

“我今晚在紐約,明天上午這邊還有個應酬,結束了要去一趟加拿大,至多兩天就能處理完,我直接從加拿大回家。等我回去我們好好談一談,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