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雪柔被他的表情逗得笑了,笑了之後,不知道怎麼地又有些感動。沒有在意哪來的怕呢?自己的媽媽就一點兒也不怕爸爸,年輕的時候甚至能讓她的姘頭把爸爸那張漂亮的臉打得像個豬頭。每次想起這個,她就覺得自己還可以看著她媽倒黴一百次,都不帶心軟的。

“可是我真不想去醫院。”她說,這些年因為姨媽痛每次去醫院的經歷都不咋地,簡直就是窮折騰。

江孝文確實沒帶她去醫院,他帶著她去了姜馳那裡。

隔了七年重新見到這個哥哥當年的好友,顧雪柔險些認不出來。在她心裡,見過的美男自己哥當然排第一,不過——不過她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姜馳挺好看的,比江孝文只差了一點兒的那種好看。而且他現在不口臭了,斯文精緻的臉上沒有大口罩遮著,對毫無防備的少女心還是能産生九千點暴擊的。

姜馳脾氣還是一如往日的好,很隨和。他看見顧雪柔從小胖墩兒長成了直苗苗的大高個,也沒有特別驚訝,只笑著對江孝文說:“真高。”

“別說那麼多廢話,趕緊找個女護士,給她包一下傷口。”江孝文不耐煩跟他哈哈,老鐵有什麼可哈哈的,正事兒要緊。

“傷了?”姜馳驚訝地問。

江孝文點頭,眼神兒示意等會兒詳聊,姜馳會意,直接回身去拿一次性手套說道:“找什麼護士,我直接處理了不就完了?”

“滾幾把蛋,趕緊去找個女的來。”江孝文攔在顧雪柔身邊兒,不讓姜馳靠近。

姜馳咬牙看著江孝文,似笑非笑地看了他好幾眼,然後站起身,說了句你等著,氣哼哼地出門去了。

不大一會兒工夫,果然來了個女護士,手腳特麻利地給顧雪柔處理了傷口。姜馳等一切底定才進來,看著顧雪柔身上的揹包,他問江孝文:“你這是把人弄回來了,還沒回家嗎?”

“包好了再回去。我有點兒怕顧叔叔說我。”江孝文有些煩惱地嘆了口氣,煩惱得甚至嘆完氣還嘖了一下。

“說你也活該,害得人家女兒受了這麼嚴重的傷,揍你一頓都是輕的。”姜馳毫不同情地說。

江孝文更愁了,眉頭都團成了一團。

“不然這樣,我陪你過去,叔叔當著外人的面兒,肯定不好意思罵你了。”姜馳建議。

江孝文跟姜馳做了七八年的鐵子,對好友心裡的那份迷思一清二楚。他對顧雪瑩並不瞭解,過去也沒有意願去了解,但是他覺得一個在名利場闖蕩,背景經歷都太過複雜的女生,進姜家門的機率幾乎為零。別的不講,李若玉那一關就過不了,以李若玉對姜馳的寵愛,有姜家和李家保駕護航的官場都沒有讓姜馳進,怕兒子碰髒了,怎麼可能在兒子最重要的終身大事上,找個顧雪瑩那樣有汙點的女孩兒?

所以他特別想讓姜馳從這份兒單戀裡走出來,別跟有病似的,整天對著她的往日音像意淫,別的女生看都沒興趣看一眼。

“得了——”得了吧三個字江孝文還沒有說完,姜馳像是知道了江孝文要說什麼,轉過身不聽。他拿起電話撥了出去,那邊兒接的也快。姜馳跟電話那頭那人說:“姐兒,孝文回來了,把小柔傷了現在不敢去見小柔爸爸呢。是啊——,咱得幫忙啊——,我也這麼說呢——,行了,你快點兒!”說完這幾句,他掛了,擺著手裡的電話對江孝文很得意地說道:“姐兒來了,我們倆陪你一起去顧家,別嚇得哆嗦了。”

這貌似純良的家夥,越來越詭計多端了,江孝文心想。可惜這詭計沒有用到正地方,追一個顧雪瑩用這麼多心思,不是鏡花水月白操心一場嗎?你媽那一關你一定過不了!

馮捷二十分鐘之內趕到,大步流星地就闖進來了,站在走廊裡就開始嚷嚷:“小柔呢?哪兒呢?來,出來讓捷哥看看。”

顧雪柔被酸得牙齒都露出來了,她在江孝文的這群朋友裡,最適應不良的就是這個馮捷。她呆滯地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一直到馮捷進來了,她還是一臉的凝滯表情。馮捷一看她這個樣子,促狹的心立即達到話。江孝文卻一個眼神兒攔住他,轉過頭,他對坐在椅子上的顧雪柔說道:“小柔,起來叫捷哥。”

顧雪柔把自己呆滯的臉轉向江孝文,在呆滯的表情上奮力寫上不願意三個字,眼睛裡也是這三字,滿滿地,溢位來,流一地的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