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生辰劫,月盈入局

◎常苒未死?◎

建元四十年十一月十二日,蕭承言生辰。

“晚間都各自安寢吧。本王今夜宿在懿德院。”蕭承言放下手中杯盞。說完似有預料,兀自起身離席。此刻已入夜,但府內四處皆張燈結彩恍若白日。同是府內,懿德院如素。

果然,隨著這句,宴席忽的靜了。方才還推杯換盞、嬉笑言談的眾人便都停楞原處。

韓妃說:“唉。本想借此獻獻殷勤。王爺都小半年不來我院了。這又沒法子交代了。”

高月盈即刻便被拱火。今日瑞王生辰,竟獨宿空房。已等兩年的位置。怎能被死人霸著?

第二日瑞王剛進宮門,便得府中訊息:高妃帶人圍了懿德院,抓了四位侍女。

駕馬驟回。

西知雖在府,卻是後得訊息,直至瑞王已回,才知。

一進院門,便見墨貞在院焚衣,正是之前從常衡手中搶回的那件中藍色繡回字紋製衣。急跑過去一腳踢翻銅盆。伸手便拿,撲滅火勢,下擺卻已有焦黑痕跡,缺失一片。

高月盈見瑞王突回,眼神稍顯閃爍。急下臺階,朝著瑞王這小跑過來,想要解釋:“王爺。妾身是覺得這懿德院東西都舊了,而且......”

“你們都是死人呀!把這犯上之人即刻絞殺!”蕭承言充耳未聞,卻給焚衣的墨貞先行下了處置。

如此陣勢,正房內方才氣勢洶洶之人此刻皆出來告罪。高月盈急於求情。兩個家丁卻已快步進來拖走墨貞。高月盈想自過來攔擋。西知卻稍一抬手便阻開。最後只餘墨貞一聲聲喊,“娘娘!娘娘救命!”確是聲音越行越遠。高月盈只得再求瑞王。

蕭承言目光越過匍匐叩首之人,只見房間深處博古架上已空,那些古董花瓶、玉製擺件統統散落在地。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高氏臉上。

高月盈嘴角破裂,半邊臉掌印明晰,人也撲到地上,卻是不服氣般抬起頭目光如炬。“爺,她都死了!您怎麼還記著?要記多久呀?是不是我們在這都看不到呀?是不是我們都死了,才看得到呀?”

西知眼見瑞王動怒,挪到身側悄聲說:“爺,物件是死的,小的找人修複。千萬別再抱憾一次了......”

蕭承言才閉目緩和,幾聲粗重的喘息聲漸落。低眸瞧著高月盈臉頰腫起,嘴角似流血跡時語氣已緩和幾許。“傳薛醫女去你院子看看傷吧。”說完朝著正房而去,邁過仍舊匍匐告罪的人群,進了正房之門,反手帶門順手掛上門栓。

西知見此情景,已領會瑞王意思。即刻同那些告罪的丫鬟僕婦說:“還想活命就都滾出去!”

墨香還算機靈,急忙強拉高月盈離院。其餘僕婦見此,也急忙退出懿德院。

西知眼見大戲匆匆落幕,不禁大鬆口氣,反而走到遠處蜷縮的四個婢女處。

她們身上棉襖白棉漏出,臉上也有抓痕。“聽說王爺回來了便奮勇抵抗了?那之前為何不呼救?”

“大人您說什麼?我們只是不想白白送命。王爺回來了自是......”

“得了。這話留著回王爺吧。你們四個......從前我真是小瞧了你們。我會調人過來守住此院,聽你們調遣。”西知一一掃過她們的眼睛,“王爺若傳你們進去,都別多話。高妃畢竟是高妃,不是誰能動的,可別多話斷送了自己。”

其中只一個侍女忙不疊的點頭。

西知進屋送了樹膠,想一同收拾卻被蕭承言趕了出去。迎面便見薛醫女邁上臺階。“無事便回吧。自行處置便行。”

“高妃娘娘傷的重。”

西知皺眉未等阻攔,薛醫女便自行進去。也不顧瑞王應否,跪在地上便稟報著。說的極其緩慢,兩、三字一頓。頗有邊說邊思量措辭的感覺。

蕭承言正坐於書桌邊,用小木條颳著多餘的樹膠,黏在空白宣紙上以粘好被撕碎的古籍。雖是傷心,仍看出端倪。礙於手下忙碌,無心思量。便說:“除了這事,還有什麼要說?直說就行。不必拐彎抹角。”

薛醫女就在等此話,即刻稟報道:“禧儀院中,有大量茴香。”

蕭承言不解追問:“茴香入菜。那又如何?”

薛醫女解答:“可若是尋常入菜佐藥,斷斷用不上那麼多呀。原本此物常用作和胃理氣。可有孕者長久聞之已是不妥,用藥更需謹慎。斷不可那般大量服用。如此濃縮而成,必是一早便為下胎。加之數月 前王妃娘娘小産,便是被人下了大劑量濃縮而成的茴香汁。民女這次不敢不報。”

蕭承言微微抬起頭,瞧著下頭跪著的薛醫女。

“你方才,說,誰?誰之前小産了?”

薛醫女答得極其緩慢,生怕蕭承言未聽清。“王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