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1章 南境殘,再無迴旋

◎瑞王之母欲令其再行婚配;南境城破常家人皆守城而亡;憶月前,常苒兄長闖府興師問罪◎

【史記】

訃告:瑞王妃常氏病逝於建元四十年六月初十日。急病亡故。

瑞王乞收固屍,不許因往臨哭,陳辭於前。三日閉門不出,梓宮停於瑞王府月餘。親送至蕭氏皇族陵寢。

承元殿內一幅幅畫卷展開,其上閨秀小像雖非各個貌美,右上卻都以鬥大字謄寫閨名、出身。

皇後雖著常服仍華貴卓然,偏坐鳳椅,同嫡次子說:“言兒,此番傷情已演足了。三月之期既已過,為地位穩固,更需統權。瞧瞧,這都是母後特給你選的,正妃之選。”

瑞王略掃而過無心去瞧,只安坐於皇後身前。

“母後,兒臣此番不是演的。兒臣有妻,名曰常苒。既有妻,怎可再娶。既同她有過結發之約,天下任誰再不是她。何苦耽誤旁家閨秀。”

皇後瞧瑞王神情略有悲慼,只得斂笑說:“此時莫要兒女情長。聽話,本宮這般籌謀都為你好。”

瑞王聽後忍不住嗤笑一聲,介面道:“是,您為兒臣煞費苦心!您讓兒臣以大婚之禮娶過三人,於月盈是愛重、韓氏是恩賜、於她卻是忌憚。但她有何錯?因她姓常?因為她娘曾侍奉姑母?”

皇後面上已現嚴色,手肘略搭小幾之上,質問瑞王。

“你在怪我?”

瑞王低首望向地面,盡顯頹然。

“兒臣是怪自己。她自小長居南境。孤身入京嫁到兒臣府上,只能倚靠兒臣。她肆意玩耍,何嘗不是告訴兒臣她不愛權。舛錯之處,兒臣不懂她,她亦不知我。”

宮女稟報。

“雁南大人急事求見王爺。”

“沒規矩。候著。”皇後怒道。

“他此番闖宮定是要事。兒臣先行告退了。”蕭承言作勢就要起身。

“瑞王莫急。”嬤嬤看向宮女說,“傳。”

“啟稟王爺。南境出事了!南國毀約,大舉進犯,永安國公爺率南境諸將奮勇抵抗。交戰間隙驟聽瑞王妃病逝訊息,加之舊傷未愈一時氣血攻心,未來及調整部署便栽倒了。”

“他常家南境駐守,本就該鞠躬竭力。還指著邀功不成?”皇後不以為然。

雁南緊咬牙關不敢反駁,稍傾才道:“國公爺醒後仍聽戰鼓聲不斷,便言‘常家人寧死陣前。’即後沖入陣,不顧生死率眾將甚成反奪城假象。南國也生懼怕回城固防。但......人潮退去,國公爺戰死了!常二公子智徵將軍接過帥旗固守城樓。南國再攻,國公夫人於城牆彈琴鼓舞士氣,後瞧常字旗斷.....血燃戰旗。其後並未發現智徵將軍屍首,但戰事慘烈以致血肉交纏,屍骸難以分清。”

皇後此刻面上不見神情,卻已摘下發髻後簪的兩支鳳釵。

“後,智勇將軍援至,趁亂直沖反殺南國主帥才堪保鏡城。重立藍底黃字“常”字旗於城池,士氣再起,獨守再待增援。”

蕭承言只覺氣憋胸中,連咳多聲才勉強平息。站起複又坐下,血氣上湧一時壓制不住。“母後現下還覺得常家這般盡忠,應該嗎?先是親妹再是雙親、兄弟......伯謙得多痛。現下只靠他一力獨守,南國隨時能再行攻城。是以性命堪危呀。”

“去報請皇上,鏡城若能守得住,便該嘉獎常氏,承繼一品國公之位。”皇後說。

蕭承言嘴角抿笑。“一品國公之位,不是原本就承襲嗎?還用再行提請?這個人情也要爭?倒不如去奏請陛下,兒臣要親率人馬,前去增援!”言畢毅然起身作揖告退。

皇後急道:“不可。此刻你斷不可離京半步。局勢瞬息萬變,不可不防。”

蕭承言回身再道:“母後!國公夫人不會武,尚能守城護死絲毫未見貪生怕死。常家守護的是南境,不是自個兒家的,是朝廷的呀!”

雁南本在後跟隨,見四周只花朵嬌豔未見旁人,才悄聲說:“爺,您遠水解不了近火,所去路途迢迢,不定多有磨難。況且常家若知娘娘死因,就算不起反叛之心,對您也不會再那般盡忠。”

“他們不會的。”蕭承言雖這般說,腳步卻停。終未再朝禦書房而去,反出宮門返回瑞親王府。

書房內踱步半日,終才提筆,寫下請願奏摺:兒臣願率驍騎先往南境增援,以待大軍壓城。

此奏摺直遞陛下面前。

不消盞茶,朝野皆知。簡丞相率諸位大臣進宮面聖,主張固守為宜。東境也生動蕩,若兩邊皆開戰,國力定當不濟。

才至書房門口的雁南朝內小窺一眼。悄聲問西知:“你怎不在內侍候?”

西知同樣低聲回:“爺畫美人圖呢。不叫我在跟前打擾。我勸你也莫要進去討不痛快了。”

雁南說:“那成,若爺問起,你便稟我等已收拾妥當,隨時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