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

她挑挑眉,不置可否。

蠟燭成為昏暗的天牢中唯一的光亮,而此刻,微弱的燭光全然落在先帝布滿皺紋的臉上。

他笑得近乎瘋魔:“很可憐吧。”

“你們嘴巴裡強大的淺涼,皇帝竟然是個不知道哪裡來的野種。”

他站起身,眼神陰森又狠戾:“就憑這一點,天下也該是朕的。”

這話一直在姜苡枝腦海中回響。

等她結束一切重新回到住處,太陽已經快要落下去,只剩下些殘留的餘光。

好神奇,她抬頭,發現自己在此刻居然能夠直視太陽。

房間裡只有她和陸雲晟兩個人,姜苡枝靠在門框上,看著他提筆寫下什麼。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對於她的歸來,陸雲晟奇怪地連眼睛都沒抬一下,只洋洋灑灑地在紙上寫字。

他終於在一會後放下筆,轉頭看她——

“在先帝臨終之前。”

姜苡枝沒說話,只慢慢走進去,又在他對面站定。

她知道陸雲晟的話還沒說完。

“先帝預料到自己時日無多,於是提前召見我。”

他補充,“還有宋無渡。”

姜苡枝像個沒有靈魂的木偶人,自始至終沒什麼表情。

於是陸雲晟來拉她手,將她放到腿上坐下。

姜苡枝攬住他脖子,聽他繼續說:“他說太子年紀尚小,封了宋無渡為攝政王,好在朝堂輔佐他。”

“你呢?”姜苡枝難得俯視他,她低頭看他眼睛。

陸雲晟握住她手。

大拇指像無意識似的摩擦過,好像給她穿上件羊毛的大衣。

陸雲晟也回看她的眼睛:“他告訴我,宋啟明不是真正的皇帝。”

先帝躺在榻上,臉色蒼白,幾乎算是奄奄一息,似乎下一秒便要駕鶴西去。

他將陸雲晟叫到面前。

所剩無幾的時間讓他只能夠開門見山,他忽視陸雲晟眼中的不解,說宋啟明不是真正的天子。

“與你一樣,你也不是晚園的親生孩子。”

“您知道。”

他將兩件事混在一起。

皇帝只微微點頭,說出的話帶著濃重的氣音:“太子為一個南辰人所生,待朕發現他的身世,事情已然過去八年有餘了。”

這次的姜苡枝不掩蓋心中疑惑,“那他不去找自己的親生兒子嗎?”

陸雲晟把視線轉到別處,他看太陽逐漸落下去,月亮又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