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驕陽似火,灼烤著盛雲皇宮內的每一寸土地,勤政殿外當值的太監侍衛,全都雙頰通紅汗流浹背,卻沒一人敢鬆懈下來,今日陛下又發了好大的火。

穆天坐在龍椅上瞌著眼,聽到殿外吵人的蟬聲眉頭一點點深鎖,候在一旁的李德心領神會的快步走到門口。拿眼狠夾了幾個小太監。

“在勤政殿門前當差怎麼一個個和榆木疙瘩一樣,如此吵人的蟬聲都聾了聽不見嗎!還不快些打下來。”

李德厲聲訓斥完這群不長心的,抬頭眯眼瞧了瞧日頭,心裡琢磨著這個時辰那位該來了,果不然他才低下頭就看到不遠處走來的人。

納雪蘭瞧見站在門口的人,轉身接過碧清手中的食盒笑著走上前。

“奴才見過皇後娘娘。”

“陛下可在裡頭?”

“回娘娘的話,陛下正在小憩。這幾日天氣炎熱陛下長有些睏倦。”

李德垂首不動聲色的瞟了眼她手上的食盒,太子殿下被禁足這大半年,皇後娘娘一到未時就來勤政殿給陛下送糕點或湯水,日日變著花樣絕不重複,為了太子真是煞費苦心他這個局外人看著都動容,偏偏陛下就只冷眼瞧著不願搭理的樣子。

“本宮今日做了冰鎮蓮子湯,消暑去燥最合適不過,碧清你在外頭候著。”

“尊。”

碧清躬身行禮慢慢退到一旁,李德滿臉堆笑引著納雪蘭向大殿內走去,穆天聽到腳步動了動眼皮瞧見一身素衣打扮,身無華物的人心上一動,想起自己年少時第一次見納雪蘭,她就是如此素淨淡雅,讓人看著舒服想親近。

“來了。”

“是,最近暑氣重臣妾給陛下做了冰鎮蓮子湯。”

“擱著吧!前幾日朕交於你的事可有眉目了。”

“這幾日臣妾瞧了瞧各個府上可與煜質子匹配的人選,倒是覺得陳僕射府上的那個嫡丫頭不錯,身份不會太高,也不會太低。且剛笄禮兩個月正是談婚論嫁的時候。”

“陳文禮家的,皇後思慮很是周全,不過此事先放一放。”

穆天說完不露聲色的瞧了眼納雪蘭,見她神色自若本想問出的話又壓了回去,若他沒記錯子書與那丫頭是情投意合的,那小子這些年不提婚事,就是為了等這丫頭笄禮後好向他請旨賜婚。

皇後今日說出這番話,他心裡不由猜忌她是故意而為之,看來他對太子說的那句話是抓到他們痛處了,所以才會讓他們想著法子出手打壓受寵的其它皇子,首當其沖自然是他最看重的八兒子。

事情倒是變得有些耐人尋味了,平日這兩人最多是面和心不合,背地裡倒也是會耍些小手段但無傷大雅,可這次他倒想看看若他允了皇後的提議,那個事事都聽命於他從不反抗的八兒子會如何做。這世間都說貪欲過大的人難掌控,他到覺得無欲無求低眉順耳的人才最難掌控。

殿外穆子書剛走上臺階就看到站在一旁的碧清,碧清見到來人目光淡淡隨著眾人屈身行禮。

“奴婢奴才見過齊王殿下。”

他走到碧清身邊,停住腳步看著一眾垂首行禮的宮人,感覺到手心多出的東西,才開口說話。

“都起來吧。”

李德站在內殿門邊聽到穆子書的聲音,對著殿內稟請。

“陛下,齊王殿下到了。”

“叫他進來了。”

“陛下有事,那臣妾先行告退。”

納雪蘭垂首行了禮慢慢退出大殿,碧清見她出來快步上前攙扶。穆子書見她這一身打扮,攥緊手中的紙心裡嗤鼻一笑,倒是難為她為了那爛泥扶不上牆的兒子如此煞費苦心的對付他。

兩人佯裝母慈子孝的客套了幾句就散了,等穆子書進去的時候穆天正在喝蓮子湯,他只安靜的站在一旁,沒開口打斷也沒詢問,這個兒子就是太過恭順他穆天才會對他有所保留。

“上次的事辦的朕甚悅,這次有兩件事要交於你,第一件是嶺南王有異心,大逆不道以下犯上辱罵君王,朕念在他是穆家血脈三番五次饒他一命,他卻不知感恩辜負聖恩著實寒了朕的心,你帶人去清理幹淨,聽說他過些日子要過六十壽宴,你剛好替朕去看看那個老東西。”

“兒臣領命。”

瞧他還是一臉淡然,似是對殺人這件事早已習以為常,也不管那人是不是該殺,只要自己下了命令他就一定會照做不問任何緣由。

“還有一件,方才皇後來與朕相商關於煜質子的婚事,定了陳文禮家的大女兒,朕知你與長歌從小青梅竹馬,這事你可贊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