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一七章 盧毓昇華(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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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才想起盧毓還是一個小孩子,盧植擺正臉色,神情肅然的教誨道:“出生於世家大族的子弟,在有利益的時候,第一時間考慮的便是家族,而不是國家。在為父的眼中,這樣的家是狹隘的家,是一種走上了歪路的家。”
看了一眼似有所悟的盧毓,盧植等了片刻讓盧毓消化,見差不多了,這才繼續說道:“這裡有一點你要記住,國,家和朝廷之間是有區別的。”
“孩兒愚鈍,還請父親明示!”
在盧毓的意識裡,朝廷不就是國,國就是朝廷,為什麼還會有區別呢?
盧植神色平淡,並沒有因為盧毓的詢問而有什麼失望的表情。盧毓肯詢問,這是一個好的現象,盧毓畢竟才九歲。而盧植之所以能夠了解其中的區別,還是他這幾十年來的經驗累積獲得。
“就以我們家族打個比方,在為父還沒有成名之前,天下盧氏各自為家,並沒有以我們范陽盧氏為中心。就如春秋戰國時期一般,群雄爭霸,各自為政;而等到為父成名之後,天下盧氏就以我們范陽盧氏為中心,唯我們范陽一脈的命令馬首是瞻,就與秦始皇一統天下一般。所以,國指的是天下萬民組合而成的一個集體,因此,國是千萬家,也就是最大的一個家,朝廷只是這個家裡面能力最強的一個,就如同一個家族的家主一般;而家則是最小的國,有了千萬個家,才有一個強大的國。故而,現在毓兒你明白,國,朝廷和家之間的聯絡了嘛?”
“父親教誨。孩兒謹記於心!”
盧植滿意的點了點頭,看盧毓的神情,顯然是真的明白其中的含義。盧植頓了頓。緩了口氣,畢竟他現在重病在身。一口氣說這麼多還是很累的。不過,為了教育自己的兒子,盧植唯有強忍著身體的不適,繼續教誨到:“為父自參政以來,便已經發現朝廷有了衰亡,落敗之勢,然而,當時的天子卻是一心安逸享樂。無心政事,以致於百姓蜂擁起義,最終使得這個國家出現了分崩離析的局勢。而且,自益州牧劉焉提議天子設立州牧,各州州牧權利過盛,已有尾大不掉之勢,天下諸侯爭霸,如春秋戰國般割據亂世已經形成。兼且朝廷無能,這天下怕是要改頭換面了。”
“父親!”
盧毓握緊瘦小的拳頭,堅定的說道:“我等身為朝廷子民。自當為朝廷盡心竭力,恢復漢室昔日雄風,孩兒絕不會讓父親你失望的!”
“你已經讓為父失望了!”
盧植淡淡的說了一聲。在盧毓不解的神色中,慨然嘆道:“先前,為父已經對你說了,朝廷只是這個千萬個家組成的集體裡的代表。就如一個家族一般,家主的能力明顯無法帶領家族,難道還讓他繼續呆在家主的位置上嗎?這自然是不可能的事。為父這些年為了朝廷,無力兼顧家族的發展,而直到最近,為父才漸漸明白這個道理。如今的朝廷已經衰敗。根本無法挽救,除非當今的天子有昔日文、景、漢武之雄才大略。否則,朝廷被替代已經是不可挽回的局面了。”
“這…”
盧毓有些傻眼了。盧植這番話算起來是有些大逆不道了。公然討論朝廷改朝換代的問題,無論在哪個時代都是抄家滅族的大罪。當然,現在是他們父子二人談話,盧毓自然不會去揭發自己的父親,況且,如今的朝廷也正如盧植所說,早就無力管轄天下諸侯,就算真的要改朝換代,朝廷又能有什麼作為。
“毓兒,你是不是覺得為父以前忠心報國,而今說出這番話,是不是有些大逆不道?”盧植看出盧毓心中所想,自嘲一笑,道:“為父曾經確實是忠心報國,以恢復漢室為己任。如今,為父的想法也依然沒有變法。有變化的是為父的視野已經開闊,而非是單單侷限在小小的一個朝廷,而是為了天下更多的百姓,為了這個更大的家。昔日,為父為朝廷征討黃巾逆賊的主將,然而,朝廷卻是因為小人讒言,卻將為父下罪,為父心中說不怨恨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朝廷已經淪落到如此地步,還有什麼辦法來挽救?若是可以,為父也不希望朝廷被取代,只是,我們的能力有限,無法力挽狂瀾,只能依著我們的本心去做事。直到幽州牧實行改革變法,為父仔細的分析過幽州牧改革變法的內容,才發現,幽州牧所行之事方為利國利民之策,乃是為天下萬民,為這個大家所實行的正確策略。”
說到袁常的改革變法,略顯疲憊的盧植好似迴光返照一般,精神頭十足,語氣鏗鏘的說道,若是袁常此刻在他面前,他必定要與袁常一番暢談,以解心頭志向。
“父親,按照你的意思,你是支援幽州牧的改革變法了嘛?”
盧毓看著盧植興奮的樣子,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將心中的想法給問了出來。果然,他問出這句話之後,盧植的眼中又再次的出現了失望的色彩,讓得盧毓心頭一緊。自己崇拜的父親對自己失望,還有什麼會比這樣讓他更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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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兒,為父知道你年紀還小,你自小是在家族之中成長,因此,更多的心思還是在於儲存家族,這一點,為父不會怪你。”盧植長嘆一聲說道,隨後臉色一正,神色肅然的說道:“但是,現在趁著為父還有能力,還未行將就木之前,最後給你上一堂課,至於為父的話你能否聽進去全在於你,為父也不會對你有什麼要求!”
盧毓聽了盧植的話,幾欲落淚。以他的聰慧自然能夠看得出自己的父親已經沒有多少日子了,此刻說的話也就是遺言。然而,在盧植的教育下,盧毓卻沒有哭泣和哀傷,完全表現出一副懂事孩子的風範。
“父親的教誨孩兒自當銘記於心,不敢或忘!”
盧毓畢竟年紀還小。多年來深受家族的影響,想讓他短時間內接受自己的思想,怕是極難。因此。盧植也不管盧毓是在敷衍自己,還是真的如此想法。他能做的事就是在盧毓的心中種下一顆種子。
“先前為父說過了,我們以往對家族的認識是狹隘的。只有放眼天下,心繫天下萬民,才是大家。而縱觀當今天下群雄,為父認為只有實行改革變法的幽州牧才是有如此作為的霸主。且據為父為官多年的經驗來看,幽州牧的志向並不僅於此,或許會更大。但是,為父那時候或許已經不在。有什麼樣的選擇,也就全看你個人。毓兒你只需要記住一點,做好你自己的本分便可。記得幽州牧曾經在渤海郡留下一句話‘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只恨為父年紀老邁,否則,定當要與幽州牧深交一番!”
言畢,盧植閉上雙眼開始休息。今日說了太多的話,已經有些過度勞累了。雖然盧植自知時日不多,不過。現在能多活一刻算一刻。
“父親所言,孩兒自當會三思而行!父親勞累,孩兒先行告退!”
對於盧毓的回答。盧植緩緩的點了點頭。盧毓並沒有因為盧植是他的老子就言聽計從,反而要思考,這樣才是對的;若是盧毓滿口答應盧植的要求,那盧植反而會不放心。如今,盧植已經沒有任何的遺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