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少年遊

“從你和那四個人打架的地上撿到的。我怎麼了?”好心女孩皺起眉,伸出右手的拇指、食指和中指扶了下眼鏡。

“謝謝你給我送手鏈。不過,能不能請問一下,你為什麼打小報告呢?”

“豈有此理。”女孩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我明明是在幫你,你反倒興師問罪?”

圓眼女孩揉了揉耳後:“我沒聽清,你剛剛是說打小報告是為了幫我嗎?”

“她怕事態升級咱們吃虧,雖然這其實不會發生。”冰歌說,“而且,有留影幕記錄,無論如何也躲不掉罰款的。”

眼鏡女孩點點頭:“正是,看來還有個明白人。”

圓眼女孩思索片刻,然後,猛地深鞠一躬。辮子間的小發飾隨著她的動作丁玲當啷地翻轉過來。

“對不起!是我誤會你了,不管哪方面都謝謝啦。”她直起身笑道,“對了,還沒自我介紹呢。我叫林瀟然,瀟灑的瀟,自然的然。今年10歲,是山外界川省人。”

她拉過冰歌的手:“這位是任冰歌。”又問冰歌,“你多大?”

“我也10歲,6月的生日。”

“10歲?我還以為你比我大幾歲呢,你看著那麼淡定、那麼胸有成竹,而且還看那種書。”

“什麼書?”眼鏡女孩插嘴。

冰歌從乾坤袋裡掏出《元素與各類符咒的適配》,“就是這個。其實很淺顯的。”

“巧了,我也在看這本。”眼鏡女孩笑道,露出兩排戴著牙套的牙齒,“幸會,我叫慕遠之,行遠自邇的遠,向之所欣的之。比你們大一歲,不過也是今年入學。”

“就是遙遠的遠,一走了之的之嘛。”瀟然說,“你是幾月的生日?”

“12月,所以今年才被檢測到靈力波動,被靈界錄取。”

“原來你不是靈界人!那你怎麼沒帶轉譯羽?你學會靈界的語言了?”瀟然說。

“巧國語和中文差距又不大,我五天就學得差不多了。我跟你說,轉譯羽早摘早好,只有摘了它,自己多聽多練,才能盡快掌握這門語言。還有,”遠之抿了抿唇,“你覺得今天那家夥為難你真的只是因為看上了那本書嗎?還有那個店員。還不是你戴著轉譯羽,她們看準了你是山外界人。”

“靈界別的都好,就是這點太氣人。”瀟然說,“不過你說得對,我看是該早點把這玩意給摘了。”

“我為什麼不現在就摘了它?我現在就摘!”她一把拽下那對金屬羽毛,有些高興地,“其實我也不是離了這個就完全聽不懂,就是覺得圖個安心。不過現在遇到你們啦,我有不懂的可以問你們嗎?”

遠之又伸出三根手指扶了下眼鏡:“沒問題。”

“當然可以。”冰歌說。

瀟然抬頭看向燃得正烈的太陽,嘆道:“快中午啦。還想跟你們再玩會兒呢,都怪那個擺譜妹。我得趕緊回家啦,咱們明天見!”

她向夥伴們揮手,倒著往遠處走去。

“等等,咱們還沒定時間和地點。”

“明天?明天什麼時候?在哪?”

冰歌和遠之同時說。

瀟然在前面大聲回道:“明天早上9點,玄武書局門口!你們能早起吧?對了,我問問我爸媽明天能不能在外面吃飯,你們也問問呀,我請你們!”1)

她轉過身,不再倒著走,而是面朝日光,大步向前,漸漸小跑起來。兩根蠍子辮上的發繩蝴蝶一樣在她腦後翩躚,發間的絲帶和小飾品迎著彩金的陽光,一閃、一閃。

“真是風風火火。”遠之失笑道。

“那麼,明天見。咱們回去都問問家人吧,我還從沒和朋友們在靈界吃過飯呢。”冰歌說。

遠之眉頭微微一動,笑著點點頭。

兩人就此分別。

第二天上午,冰歌到達書局門口時正值八點五十分。

街上行人成織,但冰歌一眼就看到了瀟然,那個蹲在書局銅綠鏽紅的門牌下,一襲嫩綠色靈界裙子的女孩。

瀟然沒再戴轉譯羽,頭上的辮子又換了個花樣,此時,正百無聊賴地蹲在地上揪花瓣玩。她整個人被籠在屋簷的陰影裡,只有一點發梢留在外面,盈著暖黃的光。

冰歌停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