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茗見她聽進心裡去,又說道:“我雖能明白姑母的心情,卻畢竟無法真正感同身受,可是,不管怎樣,都不要漲他人志氣,滅自己的威風。姑母與王爺這般鬧下去,只會讓那些妾室沾沾自喜,得了機會覬覦你的位置。”

棣王妃喃喃說:“可他這番對我,讓我如何忍得下這口氣?”

玉茗勸道:“凡事總有輕重,我們韋家的女兒,哪個不是在家中被寵著長大,可這皇宮禁院,本就是是非之地,若是再這樣鬧下去,怕是對姑母不利呢。”

棣王妃聽了,沉默良久,才問道:“那我該如何做?”

一聽她終於肯低頭,玉茗才算鬆了口氣,說道:“若是姑母只想著保住自己的地位,便將那些心結拋開,別再跟王爺鬥氣,維持著面上的平和就好;若是還想著跟王爺重修舊情,卻要慢慢來。不管怎樣,千萬不要再做那些傷和氣的事了。”

棣王妃聽了點了點頭。玉茗知道她還需要些時日考慮清楚,也不再說什麼,起身告辭。出門時仍是那婢子來送,玉茗對她說:“我該勸的已經勸了,剩下的,就要看你們這些身邊人了,千萬不要讓她在做傻事。”

那婢子應了,跟她道了謝送出門口。玉茗回到府中,回想這件事,雖是為棣王妃好,可終究那些話連她自己都有些無奈,想著天下多少女子皆出嫁從夫,眼睜睜看著妾室一個個進了門,卻只能睜一眼閉一眼。

她在想起李瑁說的那番話,心裡又是感動又是慶幸,只覺得能得此夫君共度一生,該是多大的福氣。即便皇子納妾這件事牽涉朝政,未必能如他們所願,可是,有他這一番話便足夠了。

.......................雙更分割線..........................................

十六王宅雖然是宮牆外的王府別院組成,可各個王府中侍候的婢子內侍,卻大半是從宮中調了來,自有內侍省安排。

這一日,李瑁回到府中,聽管事報宮裡分來幾個婢子內侍,他點了點頭,並未放在心上。剛要去後院,卻看到幾個面生的婢子從那邊走出來,見到他低頭行禮。

他從那幾人面前走過時,卻看到最後一人的頭微微抬起來看向他,按理說這是極大的不敬,他眉頭一皺,不由多看了那女子一眼,沒想到,這一眼卻讓他停下了腳步。

“你是……”他指著那人有些遲疑的問。

那女子見他認出自己,一時間驚喜萬分,也顧不得行禮,跑到他面前,兩眼含淚道:“沒想到殿下竟然還記得我。”

李瑁沒想到竟然在自家府中見到故人,他愣在那裡,許久才讓其餘人先退下,這才問道:“你為何在這裡?”

他面前這女子原本也是官家出身,乃是那與韋堅一同獲罪被賜死的河西節度使皇甫惟明的女兒皇甫珞。因皇甫惟明有個妹妹曾進宮為妃,他這個女兒從小常常出入宮廷,有一次被武惠妃看到,甚是喜愛這個孩子,還想要給李瑁當王妃,可惜李瑁冊妃時她年紀太小,便這般不了了之。

李瑁雖跟她有幾面之緣,卻並無太深印象,之所以瞧著面熟,乃是因為她眼下有一顆明顯的淚痣,方才一見,便覺得在哪裡見過一般,聽她自報家門,才知道是皇甫家的女兒。

他問起她為何在壽王府,只見那女子一臉悲慼的說:“父親死後,家中男子皆被被殺被流放,女眷去了掖廷為奴,連我那在宮裡的姑母也因此過世了。後來還是曾被姑母照拂過的一位內侍趁這次機會將我送出宮來,否則,怕是一輩子都要在掖庭了。”說著說著又流下淚來。

李瑁見她楚楚可憐,想到那皇甫惟明乃是有功之臣,死的甚是冤枉,於心不忍,便勸慰了幾句,這一來便耽誤了些功夫。

玉茗在後院聽說李瑁回府,半天卻沒見他過來,心中奇怪,便出來瞧瞧他去了哪裡,正看到他跟那皇甫珞站在一起,先是一愣,接著看那女子梨花帶雨,而李瑁輕聲跟她說著什麼,她心頭莫名就有些不舒坦,掛在臉上的笑也漸漸淡了。

待她走近了,李瑁這才瞧見她,便讓皇甫珞先退下,這才上前來拉著她的手往後院走。玉茗回頭瞧了眼那女子問:“方才那人是誰?怎看著如此面生?”

李瑁笑:“你身為壽王府的女主人,連新來了宮婢都不知道,看來是管事失職了。”

她連忙解釋:“是我上次跟管事說以後這些瑣碎事情不用跟我稟報,與他無關。”

李瑁輕笑一聲:“我不過一句玩笑話,你怎的認真起來?”

玉茗知道又被他捉弄一回,哼了一聲,追問道:“你還沒說那人是誰?”

“你可還記得跟韋堅一起被刺死的那位節度使?”

她想了想,點點頭道:“隱約記得那節度使似乎姓皇甫。”

李瑁嘆一口氣:“她便是皇甫家的女兒。當年皇甫家遭了難,她跟著一種女眷被罰去掖庭當了官婢。”

她一聽大吃一驚,沒想到那女子竟然曾經是節度使的千金,當了官婢便入賤籍,與曾經的官家女子身份簡直是天上地下,這麼一想,倒真是可憐。

不過她又好奇的問:“那你為何與她認識?”

李瑁淡淡說:“她的姑母就是宮內的淑妃,當年與我母妃走得近些,所以她每次進宮都會跟著姑母來母妃宮中,我去拜見時見過幾回。”

玉茗一聽,又哼了一聲:“原來是青梅竹馬。我在宮外見十八郎不著,你卻在宮裡跟別的女子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