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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箋
王憶之和王侍郎的父女溫情時刻並沒能持續很久,王侍郎抽空還目光灼灼的望向景緻,其中的深意只有兩人心知肚明。
三人坐在竹棚底下,王憶之此刻見了父親安然無恙,也就沒了之前的緊張,坐在父親身邊一副小女兒姿態。
“憶之,你拿著這個,跟蒲醫女去趟藥房。”王侍郎遞出自己腰上的令牌,交給女兒,“我同方小姐有話要說。”
王憶之接過令牌,腳下卻遲遲未動,落在景緻身上的視線有些擔憂。
“我稍晚些還要去趟鋪子裡,能給您的時間不多。”方景緻開口便是交代情況。
王侍郎提起水壺的手一頓,緊跟著已經冷卻的茶柱便倒進碗裡:“自然是按照你的時間方便,只要一柱香便可。”
王憶之這才安心,最後看了景緻一眼,便和侯在門邊的蒲公英一道離開。
眼看兩人走遠,景緻喝完了碗裡的涼茶,將碗放在桌上,吩咐身後的紅姜:“你到五步外等我吧。”
紅姜看了眼王侍郎,又看了眼自家小姐,微微屈膝行禮,離開了草棚。
這片陰涼地終於只剩下兩人,王侍郎從袖中掏出幾張紙擺在桌上:“日前杜家小姐已經來過了,這也是她拿過來的。”
“我說過應該保密的。”方景緻掃過那幾張紙,辨認出是上面是自己歪七扭八的毛筆字——是自己拿去說服杜彩鳳時帶去的策劃書。
王侍郎並不在意她的態度,只是表情裡少了幾分凝重:“幸虧還有你們這些肯幫忙的人,否則這般內憂外患,都城岌岌可危。”
“您……”方景緻此時意識到,面前的人和方道秉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種人,少了些戒備之後,說話也流暢了一些,“那日大殿之上,我父親沒能幫您說話。對不住。”
王侍郎像是沒想到她會提起這個,愣了兩秒:“你父親不過是明哲保身罷了,這也不是什麼錯事。”
他能夠體諒,方景緻便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沉默的這段時間裡,她的思緒漸漸有些遊離,好像回到了高中時期坐在班主任對面聽訓的時候。
“你此次出府,可有去處?”王侍郎問。
“萬福鋪也好,瀏陽表哥的宅子也罷,都能暫時落腳。”方景緻回過神來,“等您這裡的醫者研製出有效的藥方來,我便能同祖母交差回府了。”
王侍郎被她這俏皮話逗得一笑,一手將那幾張紙重新疊起來妥善收好。鄭重其事地承諾道:“放心吧,今年中秋前,我定讓這疫病消失。”
景緻得了承諾,心安定下來,看著王侍郎的這張臉,她是有幾分信任的。
“既如此,我便等著侍郎的好訊息了。下山的路不好走,我還得回城中,便不多留了。”
王侍郎起身,沒顧著年紀,也沒顧著地位,微微拱手:“方小姐同杜小姐肯仗義疏財,王某人在此替榮適百姓謝過兩位了。”
方景緻伸手托起他彎曲的肘部,沒有受這個禮:“侍郎不必客氣,待到日後我有需要您幫忙的地方,也請您像今天我這樣,什麼都別問,向我伸出援手吧。”
王侍郎直起身,注視著她,良久,點頭。
“……何時來的,怎麼不提前說一聲呢……我遇到王小姐同醫女去藥房……”
棚外隱隱有一男一女的說話聲傳進來,方景緻凝神聽了一陣才分辨出是周禮同紅姜,她不再耽誤時間,沖王侍郎行了一禮,轉身離去。
草棚外站著的果然是多日不見的周禮。
他沒穿官服,身上只穿了件尋常百姓常穿的布衣,氣喘籲籲的模樣,但隔了老遠見著景緻就開始殷勤的招手:“方小姐,您怎麼來這裡了?”
“我?被祖母趕出家門了。”方景緻走到紅姜身邊,聳了聳肩。
紅姜笑著觀察周禮的反應,見他一雙笑眼僵在臉上,主僕二人立馬笑了起來。
“小姐是自己出來的,因為不放心醫署的狀況。”紅姜解釋道。
“我還以為是真的被趕出來了。”周禮這才如釋重負般笑了出來,用袖子抹著額頭上的汗,“那你們這會兒要下山去了?”
“正準備走呢。”
景緻這話剛出口,草棚裡的王侍郎又追了出來,見著她舒了口氣:“幸好你還沒走,我這兒還有一封給你的信,我答應了旁人要轉交給你的。”
瀏陽一幹人等輪流每一個時辰換人守著孔賀,聽著他因為疼痛不可控制的呻吟,幫他擦去身下的血汙,看著他呼吸的幅度漸漸衰弱,直到天亮之前的最後一個時辰。
瀏陽是最後一個時辰的輪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