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風憑借力(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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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風憑借力
攻入洪洲城的那一夜,時隔多日,瀏陽從姜棟那裡得到了都城的訊息,然而和預想中不同,一來便是疫病。
他擔憂遠在千裡之外的人,然而現實沒能給他時間思考,進城和接下來的戰爭都刻不容緩。
跟在姜棟身後穿過洪州的街道時,瀏陽憂心不減。
“將軍,城中已經沒有敵軍了,還活著的百姓多集中在城隍廟裡,但是……”先行進入城中的一隊兵士上前來,領頭的行了個軍禮,像是不忍說下去,“得您去廟裡親自看看。”
姜棟不語,餘光看了瀏陽一眼,帶著他直奔城隍廟去。
洪州的民居都是一片衰敗,在蠻人猛烈的攻打之下,他們頑強抵抗的數十日都刻在斷壁殘垣之上。
“那廟說是城隍廟,不過也只是從前應都城要求建起來的小小地方,裡頭連座神像都沒有,”霍朗在後面小聲向木秀介紹,聲音斷斷續續飄過來,“除了逢著年節大家在那兒辦廟會,也沒有別的用處了。”
“你是洪州人吧?不用回家看看嗎?”木秀這才想起來面前這個年輕人是霍酒的同鄉。
霍朗擺了擺手:“我父母早逝,家中就只剩下一個老祖母。去都城趕考前我雲州的叔父已經把她接去家裡了。”
瀏陽還是頭一次聽他說起家中事,回頭看了一眼。
“怎麼了?”霍朗注意到他的視線,直接詢問。
“瀏陽或許是想要寬慰你兩句。”木秀笑著搖了搖手中的鵝毛扇,神情頗為感慨,“你們倆還是少年人呢,我和老酒十幾歲的時候也總是這麼吵架鬥嘴。”
瀏陽瞪了木秀一眼,轉回頭去,不遠處一座灰瓦飛簷剛剛入目,哭聲便緊跟著入耳。
那哭聲多是婦孺,聞者悲泣,幾人神色一凝,木秀也收了嬉笑的模樣。
“將軍……”
姜棟勒住韁繩,目光凝然望向城隍廟的方向,聲音沉沉:“我們過去。”
幾人離城隍廟越近,那哭聲越發明顯,霍朗和木秀再說不出一句玩笑,直到行至廟宇門口。
早就侯在門口霍酒眼圈通紅,身後跟著一個婦人和孩童,見著幾人,他迎上來便拜:“將軍。”
姜棟翻身下馬,快步走近將他扶起:“不必多禮,家裡人……”
“拙荊和小女都還在。”霍酒面上並未因為家人倖存有一分暗喜。
瀏陽立在姜棟右後,和躲在婦人身後的小女孩對視——小女孩的羊角辮歪歪斜斜的,小臉上粘著灰,一雙眼睛怯生生的盯著面前穿盔甲的大人,一雙手緊緊抓住母親的裙邊。
然而沒等他觀察出什麼,廟門裡爆發出一陣哭聲,姜棟三步並作兩步走了進去。
瀏陽連帶著身後的霍朗、木秀一幹人等也緊跟進去。
進了廟,他們這才發現方才城中的所謂慘狀,不過是皮毛而已——廟裡擠滿了婦人孩童,已經擠不進更多的人,只有供桌上空出一塊地方,上面躺著一個人——不,這人已經不曉得能不能稱作人了。
他還在呼吸,胸腔一起一伏,身上蓋著一塊花色各異的布,但血還是從底下滲了出來。
有母親看顧的孩子都被捂著眼睛,不論年紀,都低聲哭著。
軍營裡的軍醫已經檢查過一番,站在桌邊,看到姜棟進來,擠過人群走近:“將軍,那是洪州的縣令,孔賀。”
“他怎麼了?”瀏陽望著那個人,低聲問道。
“孔縣令是為了我們。”一直跟在霍酒身後的婦人留著淚開口,“城中的男人都被殺光了,城破之後,我們這些婦人孩童都被集合到一處,那些蠻子下令說要殺了孩子斬草除根,女人統統帶回部落。縣令……”
她捏著帕子捂住口中的哽咽:“縣令那時候受了傷,被我們藏到郭嬸家的酒窖裡。蠻子的公主將我們這些女人孩子都趕到廟裡,過了兩三日,他們沒有找到縣令,又要殺人,縣令就是這時候出來的,那些,那些蠻子兵,當著我們的面就把縣令扒了皮。我們,我們……”
婦人面上淚跡斑斑,已經說不下去了。
霍酒上前一手摟住妻子,一手護住女兒。
瀏陽看到姜棟和軍醫交換了一個眼神,孔賀的命運便在軍醫的一個搖頭中定了下來。
洪州遠沒有都城的夏天炎熱,直到此刻,瀏陽才聽到這年夏天的第一聲蟬鳴。
“小姐,您還是撐著點傘吧,天熱,您別再中暑了。”紅姜提著包袱,從裡頭抽出一把傘第三次遞到景緻手邊。
方景緻這次沒有直接拒絕,看了一眼身邊臉被曬得通紅的王憶之,接了過來。
說來也巧,醫署就建在靜安寺裡供人禮佛時暫住的廂房,她們趁著方道秉出門上朝,直接租了輛馬車一路趕到山腳下,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