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明瞭(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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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明瞭
景緻一早起床在紅姜的看顧下梳洗,屋子裡進出的婢女都拿可憐的眼色偷偷看她,紅姜的臉映在鏡子裡哭喪著,像是什麼末日將近似的。
“你怎麼了?昨天不還好好的嗎?”景緻笑著給自己選好頭飾,指了指櫃子裡的衣服,“今日穿那件鵝黃色的外褂吧。”
紅姜乖乖走到櫃子邊找那件衣服:“小姐,那薛姨娘在院子裡高興壞了,說是今日二少爺今日十二歲生日宴辦的這般光彩,日後她便是狀元郎的親娘,是方府的主子,她……她實在是不要臉!”
紅姜氣急,顧不得母親提醒過不能亂說話的事,抹著眼淚昏頭昏腦的罵。
“我當你遇著什麼事了。”景緻沖她招手,等她走近替她抹了抹淚,“為別人哭是最不值當的,眼淚得為自己的事流。”
紅姜幫著景緻穿好衣服,一個一個給她系盤扣:“小姐心裡不難過嗎?”
“我母親去了那麼多年,我父親也不過是個普通男人,這麼多年沒有再立正妻還不明白嗎?”景緻摸了摸紅姜的小臉,“景文在府上的私學也讀了幾年書,人人都知道他是連《論語》都讀不通的,你還真當這狀元郎是路上的白菜說賣就能買到嗎?”
紅姜破涕為笑,抬頭看著她再三比量:“小姐不難過,那我就不難過。不過小姐好像長高了些,這衣服是年前做的,如今袖子都短了些,要不再換一件?”
景緻看了看鏡子裡自己的模樣,笑了笑:“不必換,反正也只是家宴罷了。”
方景緻這話不錯,方家祖籍遠在麗州,一族人也沒有幾個入仕為官的,方道秉想著為兒子風光大辦一場卻也沒人會為著個生辰宴風塵僕僕半個月,千裡迢迢,打秋風也不值當,最好的也只是打發個夥計來罷了。
景緻出了院子沒走多遠便被人叫住,是她前些日子指派給瀏陽的小廝,名叫福多的,和紅姜一樣,長了張小圓臉。
“小姐,小的不能久留。”福多從隨身的包袱裡拿出兩個匣子遞給紅姜,“這匣子是表少爺替您給小少爺小姐備的禮物。表少爺交代了,他近日已經接手鋪子,尋到了能人正在整改,讓您放心。”
“你幫我告訴他,萬事不要操之過急。”景緻看著紅姜接過禮物,暗嘆藉著學生意的由頭送瀏陽出府真是好事,主角自己已經找到助攻了。
“表少爺進後宅不易,小的日後每隔一天便到府中後門候著,小姐有事派人來便是。”小廝眼珠子活泛的緊,和舊日在她院子裡踏實老實的模樣判若兩人。
“你去吧。”景緻沒再多說,繼續向前走去。
繞過轉角,卻是被一個女聲喚住。
景緻回頭看著那個面孔陌生的女人,紅姜在立馬湊近了些,小聲提醒:“小姐,這是盧姨娘。”
方景緻瞭然,是方景賢的母親,方道秉的第二個姨娘。
盧姨娘看著纖細瘦弱,步子卻快的很,眨眼便已經走到景緻身前,她福了福身,聲音也是小鳥一般纖細明亮:“小姐,您去老太太院子裡嗎?”
景緻搖搖頭,面上帶笑:“我去大堂。景賢妹妹呢?”
“她貪玩,在院子裡呆不住,我便是來尋她的。”盧姨娘笑著,身後的來路上跟來一個牽著女孩子的老婆子。
“景賢。”景緻看著她走過來,蹲下來摸了摸她的臉,“你喚我什麼?”
景賢像是有些緊張,仰頭看向她母親,再看看身後的婆子,又攥著手,最後怯怯的看她,小貓一樣輕輕喚景緻:“姐姐。”
“你從前不記得我罷。”景緻笑,接過紅姜抱著的一隻匣子,“姐姐不知道你喜歡什麼,你回去自己看好不好?”
小孩子有了禮物總是開心,景賢歡歡喜喜地接過禮物,再看她已經是喜歡的不行了。
大堂並不嚴密執行男女分席,多是以關系親疏分著聚在一起。這會兒還不到開席的時辰,方景緻坐在花廳的角落觀察著滿屋子的陌生面孔,她穿書以來還是頭一回見到這麼多人。
坐在她隔壁的是一對年紀相仿的女孩,擠在一起用帕子捂著嘴巴,聊的話題從新奇的首飾到家裡相看的相公。
“我倒是覺得這方府的那個表少爺儀表堂堂。”青衣女孩笑眯眯的看著對面的男客,“我之前見過一回。”
“再好的皮囊有什麼用,他是逃難來的,本家肯定是沒了,更別說方家不讓他讀書,反倒去讓他從商了。”紅衣小妹撅了撅嘴,不滿的樣子,“我以後肯定要嫁一個有才情的讀書人。”
“我以後一定要嫁一個有才情的讀書人。” 青衣女孩怪語怪調的學她,兩個人打鬧著笑做一團。
方景緻端起茶杯看著她們打鬧,也笑。看得身後的紅姜眼熱,她家小姐太可憐了,長到這麼大卻連一個哪怕只是表面交好的閨中密友都沒有。
方景緻並不像紅姜想象的傷春悲秋,只是想不論是現實生活,還是小說裡面,十幾歲的女孩子都可愛又單純。
方道秉牽著方景文進來時宴席才算開場。
方景文的生母薛姨娘看著兒子被丈夫領到主座,撲的粉白的臉上,透出的神情簡直可以算得上喜不自勝了。
方道秉率先舉杯:“諸位,諸位。感謝諸位今日光臨寒舍為小兒慶生,今日餐食簡陋,願大家海涵吶,海涵。”
花廳裡的人由下僕帶著坐進已經定好的位置,老夫人身邊的黃媽媽繞過人群過來低聲道:“小姐,老夫人請您到身邊入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