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小姐(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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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小姐
方道秉時常來院子裡看望景緻——他是個慈父,對景緻滿腔的憐愛,是以,不論是合周被送出府,還是景緻對瀏陽的安排他都未曾多做幹涉。
丫頭端來的湯盅已經放到溫熱,景緻掀開蓋子便看到漂浮在湯裡的豬肝和白蘿蔔塊,勉強扯出些笑意:“祖母今日怎麼燉了兩盅來。”
“老夫人聽說老爺在這兒陪小姐用膳,便讓我一起送來。”丫頭沉穩得很,福了福身便挑開簾子出門去了。
“日日喝湯有些膩味了吧。”方道秉笑了笑,眼角淡淡的紋路和老夫人如出一折,“你祖母上了年紀,旁的事幫不上忙,就只能在吃食上下功夫了。”
“爹不用擔心,雖然滋味不是很好我也日日都喝了。”景緻說著端起湯盅,“祖母日日都要提問,我可不敢浪費。”
“咱們父女兩個也患難與共。”方道秉也端起湯盅喝了兩口。
不加調料的養生湯水滋味確實不怎麼樣,他喝得皺眉,但想著對面的女兒看著,倒也忍了下來。
景緻突然想到瀏陽的事,放下湯盅,看著這個把她當作女兒萬般疼愛的父親:“瀏陽的事爹也聽別人說了吧,怎麼不問問我?”
“這有什麼好問的,”方道秉拿起筷子夾了幾根青菜放進景緻盤中,“我對神佛一事雖是半信半疑,但這瀏陽來府裡之後你確實好起來了。我從前只盼著你不要病事纏身,如今你好了,我便不貪心別的了。”
“父親便沒有貪心的時候嗎?”
“怎會沒有,你出生一月後我才給你取名,大夫說你至多活個七八年,叫景緻只盼著你能健康到為父致仕之日。至於……”方道秉有些猶豫,但終於還是說了,“至於景文、景賢,為父便貪心多了。”
“景文景賢……”方景緻念著這兩個名字,突然意識到眼前人再怎麼慈愛溫和也是封建時代裡的小說人物,雖然妻子早亡,但不是完全不近女色,有幾個孩子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了。
像方道秉這種沒有續弦,只有兩房妾室,甚至庶子庶女都老實安分的家主,在都城已經能算得上是一股清流了。
方道秉似乎看出了景緻神情的變化,急忙又拿起公筷夾了一塊魚肉放在青菜旁邊:“別說這些了,馬上便進三月了,你記著三月有什麼日子罷?”
景緻被他這句話問了個措手不及,思考著瞥向一邊的紅姜,見她也是滿臉茫然才開口:“您有什麼事便直說吧。”
“景文是三月初六的生辰啊,他今年便十二歲了。照咱們揚州規矩是要大辦的,你如今身體也好了,是時候辦一場熱鬧熱鬧。”方道秉笑著囑咐,“你們終歸都是爹的孩子,血親之間也應該親近一些。”
景緻悶悶應了一聲,自顧自挑著碗裡的飯粒。
前院的小廝急急走進院子來,被人帶進飯廳,相當規矩的在木雕門框前止步,垂手侍立:“老爺,有公務。”
“哦哦。”方道秉手裡還拿著筷子,視線瞟向景緻的臉上。
“您的事重要,先去忙吧。”景緻端著碗,只看著桌上的菜。
“我改日再來看你。”
方道秉離去的背影亦是匆匆,紅姜看著,回過身來又是憤憤不平的模樣:“老爺明知您和那些姨娘不親近,還來這兒說。”
“用過的碟子撤下去吧。”景緻夾出碗裡的青菜和魚肉放在一邊的空碟子上,“下次別做魚了,腥得厲害。”
方道秉意外的雷厲風行,出了女兒的院子自然而然地掉頭去了母親的院子。
他心裡有自己的盤算,走到老夫人院子裡左右視察了一圈,身後跟著的下人都不解其意,只能亦步亦趨的跟著。
“這院子裡的雪是誰掃的,這般不幹淨……樹該修剪修剪了,這個模樣,難看的厲害……”轉過兩圈,方道秉開始挑刺,“我院子裡有盆好文竹,送來放在這遊廊裡好看一些……誰這般早便換了簾子啊,凍著老夫人怎麼辦?”
他指點著門簾,簾子猛地被人從屋裡挑開,方道秉嚇了一跳,身子向後一仰,看清屋裡的人後卻笑著拱手行禮:“母親,母親今日怎麼沒有午憩?”
“我便是躺下也被你鬧起來了。”方老夫人斜斜瞟了兒子一眼,轉身往屋裡進,“你既然是來尋我直接進屋便是,何必在外面為難他們。”
“兒子是想著讓您住的舒心些嘛,”方道秉跟著邁過門檻,扶著老夫人在榻上落座,自己才坐在對面的椅子上,“我剛從景緻院子裡過來,您送的湯水真是滋補。母親,多虧有您幫我照料她。”
方老夫人樂呵呵的望著自己的兒子,卻是耳聰目明:“你公務繁忙,可不是會在白日裡來我這兒坐下聊湯水的人。”
方道秉自知朝堂上勾心鬥角那一套帶回家裡來無濟於事,深吸一口氣幹脆直接開口:“不瞞母親,兒子確實有事要和您商量。”
方老夫人一手搭在小桌上,眼睛眯著似乎昏昏欲睡的模樣,方道秉硬著頭皮開口:“再過些日子便是景文的生辰了,往日這些事情都是劉管家來操辦,今年我倒想著……是不是可以讓薛姨娘試試,她是景文生母,再者這家裡也該有個能當事的女人才行。”
方老夫人沒有回答,鬆弛的眼皮耷拉著,屋子裡的丫頭也都垂頭耷腦的不說話。
方道秉等了一陣,只得再次重複:“母親?”